程家兄弟很尷尬,房俊一臉苦笑,孫思邈則莫名其妙。
袁老道雖然脾氣很燥,渾沒有修道之人淡泊如水的漠然,可總也不會與小他一百歲的房俊置氣啊?
不過袁天罡的怒氣顯然並未有假,孫思邈只得問道:“二郎有何事但說無妨。”
房俊便將請他前去給清河公主治療的事情說了,孫思邈略微沉默了一下。
程處亮頓時緊張。
這段時間,長安城不知多少達官顯貴家中有親人患病,都想請孫思邈前去診治,結果孫思邈為了潛心編撰《千金方》的下卷,盡皆拒絕,甚至不堪其擾,躲到終南山中隱居起來。
眼下清河公主的病情日益嚴重,太醫卻束手無策,若是孫思邈不肯前去診治,那就只能坐等病入膏肓,藥石無救……
幸好,孫思邈只是略微考量一下,便欣然頷首,道:“若是旁人前來,老道定當婉拒,《千金方》的編撰實在是耗費了老道太多精力,唯恐這道口子一開,會有更多人前來求診,弄得心力交瘁,誤了大事。不過既然是二郎開口,老道又怎能推辭呢?還請在此稍後,待老道與老友交待幾句,便即啟程。”
言罷,頷首示意,進了廂房。
程處亮狠狠一握拳,衝著房俊一揖及地,感激道:“二郎之恩情,程家沒齒不忘!”
清河公主的病情,早已與程家的前程聯絡到一起。
只要清河公主在,程家便是皇親國戚,世代榮寵,與皇室的關係極其緊密,一旦清河公主有什麼閃失,程家非但斷了這層姻親,更會被皇室遷怒——李二陛下是個極其護犢子的皇帝,他自己怎麼都行,政治聯姻也好、子女犯了錯嚴加懲罰也罷,他可以做,但若是旁人苛待他的子女,立馬翻臉。
之所以與親密戰友長孫無忌漸行漸遠,世家門閥對於皇權的衝突固然是一方面,但是長樂公主在長孫家遭遇的苛待,卻也是主要的原因。
就比如現在,李二陛下不願意親自下詔令孫思邈前往程家給清河公主診治,但若是清河公主有什麼閃失,所有的過失都是程家的……
房俊忙道:“自家兄弟,何必見外?兄長切莫如此。”
……
廂房內。
孫思邈走進來,便見到袁天罡正坐在屋子正中的地板上,旁邊一張案几側翻,茶壺杯盞跌落在地,一片狼藉。這位年過百歲的“活神仙”一臉怒容,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指著門口,罵道:“豈有此理!這小子簡直就是個棒槌,簡直不可理喻!”
孫思邈一臉好奇,問道:“房二棒槌之名,關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廝平素最是吃軟不吃硬,你說說你都一百多歲了,跟他置氣,犯得著麼?話說,到底因為何事弄到這等地步?”
這位老友雖然脾氣差了一點,性情率直,卻也非是跋扈之人,一個整天喜怒形於色的人也不可能活到這麼大的歲數,房俊究竟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能夠使得老友修養全無、勃然大怒?
袁天罡氣呼呼的瞪了孫思邈一眼,閉口不言。
說什麼?
說那小子罵自己是條痴長百歲的米蟲?
丟不起那人……
不過轉念一想,即便自己不說,待會兒孫思邈問房俊,那小子卻不會考慮給他留面子,定然一五一十的交代,哪裡瞞得住?
只要忿然道:“這廝無禮,居然諷刺老道是條米蟲,老道就奇了怪了,房玄齡那是何等溫潤君子,怎地就教出來這麼一個混賬東西?簡直豈有此理!”
孫思邈大為驚奇:“米蟲?”
稍一思索,便明白了這個詞彙的含義。
這等罵人的話兒,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尚是首次聽聞……
不帶髒字兒,不涉長輩,溫和有加頗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