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治一本正經的臉色,也笑了起來,搖頭道:“怎麼,殿下也想學那蘇秦張儀,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便將微臣鼓動得朝秦暮楚、三心兩意?那殿下當真小覷了微臣,微臣之所以堅定的支援太子殿下,是因為綱常所在、人倫至理,絕非是貪圖個人之權柄前途,殿下想多了。”
李治蹙眉,心底多半是不信的,問道:“大權在握、盡展胸中抱負,難道不是越國公之目的?”
房俊搖頭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說罷,將手中毛筆擱置在筆架上,又將面前的文牘合起,放在一旁堆積如山一般的文牘之上,將書案清理一番,乾乾淨淨,工工整整,這才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時候不早了,就不留殿下享用宵夜了。”
將門外的書吏叫進來,吩咐道:“將近戌時了,大家忙了一天,去通知一下都下值吧,明日早起今早過來衙門再繼續公務不遲。”、
“喏。”
書吏得了吩咐,趕緊退出去,挨個值房通知。
旋即,外頭便傳來腳步和說話聲,官員們放下手中公務,三三兩兩的走出衙門,下值回家。
房俊與李治又等了一會兒,等到官員們都走得差不多,兩人才從值房內出來。
臨走時,房俊叮囑衙門的守夜的官吏:“天乾物燥,定要嚴防火燭,衙門裡到處都是文牘檔案,一旦失火,後果不堪設想。若有任何意外,必定唯爾等是問,絕不輕饒!”
因為東征在即,全國軍隊幾乎輪著番的調動了一遍,有的奔赴遼東準備參戰,有的離開駐地開始換防,百萬大軍的調動規模,數十支各不統屬的敵方軍隊,再加上十六衛大軍,所牽扯的文牘檔案得有多少?
許多堆放在庫房之中的檔案都給翻了出來,這若是一把火給燒光了,全國一大半的兵卒將領將成為沒有檔案的“黑戶”,那是何等嚴重之後果?
再想將檔案建立起來,怕是得要三五年之功。
更別說由此引發的種種後果,誰能擔負得起那個責任?
守夜的官吏自然知道輕重,頷首道:“房尚書儘管放心,吾等一整夜都睜著眼睛,絕對不會打一個瞌睡,確保衙門內外絕無狀況,否則以身謝罪!”
房俊這才放心,頷首道:“值此關鍵時刻,吾等身為軍隊中樞,自當披荊斬棘、揹負重任。等到東征勝利,本官親自為爾等請功!”
不厭其煩的叮囑一番,房俊這才與李治並肩出了兵部衙門的大門。
門前懸掛了兩盞燈籠,微弱的光芒只照亮門前石階,稍遠一點的街道黑漆漆的一片迷茫,天上夜幕深沉,冷風陣陣,無星無月。
兩人站在門前,遠處各自的禁衛、親兵已經將馬車趕了過來,李治扭頭看著房俊,想了想,問道:“姐夫之所以支援太子哥哥,是因為綱常人倫、宗祧承繼,還是認為太子哥哥必定能夠當得好大唐皇帝,而我卻遠遠不如?”
他叫了一聲“姐夫”,性質便有所不同。
先前是晉王與越國公在交手過招,現在卻是一家人敞開心扉……
房俊感受到了李治的意思,仔細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一時間卻又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李治做皇帝如何?
歷史早已經給了回答,雖然稱不上驚才絕豔,卻也絕對合格。
只不過他藉助關隴貴族而上位,回頭想要打壓以關隴貴族為首的世家門閥之時,難免底氣不足,所以便迂迴出擊,將武媚娘推出來與關隴貴族血戰一番。最終的結局雖然對關隴貴族有所抑制,卻並未根除,而且使得山東世家趁勢崛起。
本質上來說,無論關隴貴族亦或是山東世家,對於權力的慾望沒什麼分別……
而武媚娘攫取了大唐最高權力,也並未使得整個帝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