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昨日的海誓山盟一覺醒來會否變成負心薄倖,容顏易老,時光易逝,這人世間再也沒有什麼比自己的骨血更加可靠。
有一個孩子,尤其是兒子,才能夠一生無憂。
房陵公主沉默一會兒,她雖然覺得長樂公主與房俊有私情並不算什麼,但若是執意給房俊誕下一個孩子,這就有些出格了。
不過也很快接受,說道:“就算如此,又何必不回皇宮呢?陛下得知此事或許會生氣,但也只是礙於顏面罷了。你是他最寵愛的女兒,房俊更是功在社稷,縱然因此遷怒房俊,卻也不至於將他如何。只要過一段時間,沒有誰當真在意此事。”
長樂公主卻道:“那怎麼行呢?他是高陽的駙馬,我與他有私情已然對不住高陽,若是再誕下一個孩子,如何有顏面去面對身邊親朋故舊?原本我也打算過幾年就在這道觀之中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若是能夠有一個孩子伴在身旁,便已然是奢望,再也不敢奢求其他。”
說到底,她雖然踏出了“不貞”之一步,卻依然有著自己的顧慮。
從允許房俊的那一刻起,她就打定主意漸漸的同身邊親朋斷了聯絡,只在這荒山道觀之中隱居於世,再也不踏出這終南山一步。
房陵公主急得不行,氣道:“你才多大點年紀?花信之年便想著這些避世隱居的念頭,真真是蠢得要命!大好年華還等著你去享受呢,你想啊,若是將來生下一個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有那樣一個大權在握當世人傑的父親,又有你這個公主母親,該是何等尊貴榮寵?長安城所有的世家子弟,一個個的都得被壓下去!房二的才華配上你的容貌,嘖嘖嘖,姑姑想想都稀罕的不行……”
黑暗之中,長樂公主雙眸閃亮,雙手輕輕覆在自己的小腹,心中充滿了希冀和憧憬。
孩子對於母親來說,那就是她的第二條命。
若當真將來能夠擁有一個出類拔萃的孩子承歡膝下,那麼不管父皇如何責罰,不管天下如何議論,她都覺得無所謂了。
肩膀再是瘦弱,她也自認能夠給孩子撐起一片天空。
再說,還有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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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弘表回到府中,便去書房拜見自己的父親坊州刺史韋任。
韋任雖然有一個“坊州刺史”的官職,卻只不過是虛銜,相當於“享受坊州刺史之待遇”,刺史之權力卻是半點也無。
不過他資格太老,縱然並無權勢,但是人脈極廣,即便是宮中逢年過節的時候也都會有所賞賜,畢竟韋家當年與高祖李淵還曾有過一段姻親……
韋任對於自己幼子在京兆府大堂自盡之行為,亦是震驚不已。
悲傷之餘,擺在面前的便是天大的難題:那個孽子到底做了甚麼,不惜以死保全秘密?
而這個秘密是否大逆不道之事,能否牽扯到京兆韋氏整個家族?
當今陛下的確算得上寬恕之君,比之隋煬帝那樣的殘暴之主強的太多,可即便如此,身為帝王亦有不可碰觸之底線,那就是皇權。
哪怕是自己的至親骨肉,一旦碰觸皇權,也沒有絲毫情面可講。
更何況區區京兆韋氏?
萬一韋弘光那個逆子當真在背地裡做下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京兆韋氏說不得就要面臨一場滅頂之災。
因為哪怕韋弘光已經身死,但是想要徹底逃脫“百騎司”之偵查,也還是難如登天……
韋弘表亦是心思細膩、沉穩多智之人,先前因為韋弘光的死訊使得他有些亂了心神,這會兒冷靜下來,思慮很是清晰。
父子兩個商議多時,韋弘表覺得就算韋弘光當真做下什麼事情,也未必回牽扯到整個家族。畢竟家族對其所作所為一概不知,連自盡之動機為何都一頭霧水,除非“百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