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挺也鬆了口氣。
先是妻子被他親手逼死,繼而族中罪傑出之子弟慘遭橫死,這使得韋挺心中充滿恨意。而且他明白,無論太子亦或是晉王上位,對於京兆韋氏來說都非是最好之結果,遭受打壓幾乎是必然。
唯有另闢蹊徑,方能振興門楣,使得京兆韋氏一躍成為天下第一等的門閥。
風險與機遇並存,風險越高,收益越大,這不僅是商賈之間的道理,更是官場上的真諦。
若是捨不得這門庭底蘊,如何能夠換取光耀門楣?
既然韋家已無退路,與其坐以待斃,等著太子或晉王登基之後遭受打壓,還不如鋌而走險。
左右不過是奮力一搏而已,成則王侯,敗則為寇,世間之事最為公平……
*****
左屯衛軍營。
柴哲威在家中“養病”數日,直至房俊率領半支右屯衛出鎮河西,他才“痊癒”歸營。
只不過緊接著便傳來河西大捷的訊息,柴哲威心中悔恨鬱悶,差點再一次“一病不起”……
為了躲避出鎮河西的差事,他連臉皮都不要了,唯恐面對數萬吐谷渾鐵騎大敗虧輸折了柴家威名。房俊出征之時,他還嘲諷那廝果真是個棒槌,看似“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很是偉大,實則蠢不可及。
結果沒等他開心多久,人家房俊便斬首數萬、俘獲無數,將吐谷渾大軍打得落花流水,一戰便打出了下半輩子都可以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功勳!
這可不是當初兵出白道覆亡薛延陀,薛延陀再是強橫,也不過地處漠北而已,雖然與大唐齷蹉不斷,但不能威脅大唐之存亡。可吐谷渾截然不同,其數萬精騎兵出大斗拔谷直接威脅河西諸郡之安危,進而威懾關中、兵鋒直指長安,稍有不慎那可是有亡國之虞!
這一仗打完,房俊之聲勢一時無兩,關中百姓額手相慶,房俊之威望無人能及。
他柴哲威則完全成為反面典型,受盡嘲諷唾棄……
……
營帳之中燃著火爐,窗外北風凜凜,帳內溫暖如春。
案几上一壺清茶,柴哲威與心腹遊文芝對坐,飲一口茶,嘆一口氣,神情落落寡歡,鬱悶至極。
柴哲威真真是腸子悔青了。
屁的數萬大軍!
屁的精銳鐵騎!
若是早知吐谷渾大軍居然是這等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老子自己就上了啊,豈能輪得到房俊小兒撿便宜?
因錯估形勢,致使豎子成名……
遊文芝執壺為柴哲威的杯中續滿茶水,勸慰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事先誰能預料吐谷渾居然那般不堪一擊?也活該是房俊立下一樁足以福澤幾代的功勳,大帥毋須在意。”
與其說是勸慰,還不如說是拱火,柴哲威聽著這話愈發憋悶。
柴家不缺門庭顯赫,不缺人脈底蘊,缺的就是一樁響噹噹的功勳!他之所以身為功臣之後、身負皇家血脈卻不能進入中樞受到陛下倚重,不就是因為無論他父親柴紹亦或是他自己都缺乏功勳?
如今眼瞅著一樁諾大的功勳送上門來,足以使他一步邁入中樞,更能夠使得柴家一躍成為頂級門閥,卻因為他怯敵畏戰錯估形勢而拱手讓人……
“時也命也,又怨得誰來?”
柴哲威搖頭苦笑,呷了一口茶水。
遊文芝也拈起茶杯,轉移話題道:“聽聞韋正矩死了,而且死在‘百騎司’刑房之中,且不說這背後有什麼內幕,顧忌韋家決不肯善罷甘休。”
柴哲威挑挑眉毛:“不肯善罷甘休又如何?長孫家狠狠坑了韋家一回,韋挺連自己的老婆都弄死了,不也是低眉順眼往下嚥?京兆韋氏,還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這種事無論真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