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之首,自然首當其衝。
然而更讓他未曾想到的時候,,這個王景不知到底有什麼憑恃,敢於一見面便單刀直入,且咄咄逼人的讓蘭陵蕭氏表態?
但凡精通政治之人,都不會這般愚蠢。
因為就算自己眼下明確答允會站在晉王的身後,可一旦利益有損,時機得當的時候權衡輕重又轉投太子門下,你又能奈我何?
說到底,世家門閥的承諾與真切的利益比較起來,根本無足輕重……
那麼答案就只能有一個,那便是王景希望以蕭氏的立場,來影響其餘江南士族的取向,合縱連橫之下,達到整合江南士族的目的,為晉王在關隴貴族之外,再拉一個強力盟友。
可若當真是如此,問題又來了,為何太原王氏放著朝中的宋國公蕭瑀不找,偏偏要不遠萬里來到江南,親自登門要一個答覆?
誰都知道宋國公蕭瑀雖然不是蕭氏家主,但是整個蕭氏在政治上的立場,從來都是以蕭瑀馬首是瞻,即便是家主也從不反駁……
心念電轉,蕭璟緩緩說道:“老夫已經說了,蘭陵蕭氏的答覆,不是你可以張口就要的。”
王景雙目一瞬不瞬的與蕭璟對視半晌,忽而展顏一笑,有如春風拂面,剛才那股子凌厲至極的氣勢忽然不見,頷首道:“多謝前輩給予答覆,晚輩感激不盡。今日匆匆前來,未及備下厚禮,實在是失禮之至,還望前輩莫怪,改日大功告成,晚輩必定再次前來登門造訪,屆時補上今日所欠之禮數。晚輩領受父輩之命,尚有要事在身,便不多叨擾,現行告辭。”
蕭璟蹙眉,卻並未挽留。
直至王景恭恭敬敬的施禮告退,蕭璟望著門外油紙傘下那道身影在竹葉之間愈行愈遠,心中凝重。
他知道自己看似要求身份對等才會給予答覆的說法並不一定瞞得過王景,但是也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敏銳的捕捉到自己含糊其辭、避而不答的實質。
太子或者晉王,這個選擇太大,蕭氏賭不起,也可以說不願意賭。
與朝中那些個官員們對於站隊有著切膚之痛不同,蕭氏遠在江南,是朝廷勢力薄弱的地方,即便兩邊討好也不會受到太多來自於皇權的打壓和報復,換句話說,那便是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誰最後勝利,蕭氏便像誰效忠。
只要依舊把持著江南士族之牛耳,無論誰做了皇帝,最壞的情況也不會眼下更壞。
至於蕭瑀,因其身份太過特殊、資歷太過深厚,誰也不能奈何他。
所以眼下蕭氏的立場明面上是站在太子身後,但實際上卻有所保留。
但是很顯然,這種有利於鬥爭之外明哲保身的立場瞞不過滿朝袞袞諸公,連太原王氏都能夠一眼看破蕭氏打的主意,否則也不會讓王景千里迢迢的趕上門來逼宮。
由此可見,這種把戲無論是太子亦或是晉王都看得清楚,長此以往,恐怕非但不能兩邊討好,反而要兩邊得罪,裡外不是人……
蕭璟更想到了房俊。
眼前的王景便能夠捕捉到蕭氏的真正意圖,那麼已經離開京師前來江南的房俊,又會給予蕭傢什麼樣的壓力?
相比於王景,房俊一定能為難纏。
畢竟王景只是憑藉一張嘴,剖析利益痛陳利害,尚且可以與他虛與委蛇,而房俊那廝卻是手握兵權,行事風格更是簡單粗暴……
窗外細雨飄飛,竹葉沙沙作響,空氣清涼溼潤,蕭璟的心情卻並不美好,反而比雨絲還要亂。
現如今江南士族對房俊簡直如避蛇蠍,他可不認為單憑一樁婚姻,便能夠讓房俊對蕭氏另眼相看,攸關儲位之爭,豈容得私人恩情?
聯姻是紐帶,可以使得關係更親密,卻不能在本質上扭轉什麼。
王景這個人鋒芒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