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莫非忘了,高祖皇帝的諡號便是‘太武皇帝’,父子兩代帝王,總不能都用‘武’字,需得避諱。”
李治哼了一聲,道:“那將皇祖父的諡號改一改不就得了?反正皇祖父雖然佔據反隋立堂的名分大義,實則全無功績不過是坐享其成而已,優柔寡斷、賞罰不明,如何配得上一個“武”字?以本王所見,‘神堯皇帝’這個諡號就不錯。”
皇祖父那一套治國理念倒是與堯舜之時垂拱而治略有相同,堯舜皆為上古明君,想來以此為諡,也不委屈皇祖父……
褚遂良大驚失色:“殿下焉能如此?必將遭致物議沸騰、天下攻訐!”
蕭瑀卻沉吟不語。
時至今日,追隨高祖皇帝的那些文臣武將早已凋零殆盡,便是宇文士及這樣當年與高祖皇帝親近者,都早已成為李二陛下的心腹,就算有人想更改高祖皇帝的諡號,也不會有多少人站出來反對。
相反,若能夠給李二陛下的諡號加上“文武”二字,可謂千古一來第一美諡,對於那些忠於李二陛下的文臣武將,將會起來極為巨大的拉攏作用。
這位晉王殿下顯然對於人心之把握,遠遠超出其兵法謀略……
王瘦石此刻出現在門口,輕聲問道:“崔承福請求覲見,殿下是否接見?”
李治忙道:“快快有請!”
見到王瘦石出去叫人,轉頭對蕭瑀、褚遂良道:“清河崔氏二房的子弟,與崔敦禮乃是堂兄弟,率領山東私軍來援,知曉洛陽一帶之局勢,正好問問他如何佈防函谷關。”
兩人頷首,蕭瑀嘆口氣道:“山東世家自前隋開始便遭受排擠,逐漸遠離朝堂,卻並未因此沮喪沉淪,而是關起門來教育子弟、鑽研經義,如今天下不靖,關隴大敗、江南混亂,已經無人可以抵擋山東世家崛起之勢。”
朝堂大勢,固然出於各方博弈之後的結果有的崛起、有的蟄伏、有的沉淪,但說到底,博弈之基礎在於各自儲備的人才多寡、是否優秀。
任何一個年代,人才都是最為重要的。
當山東子弟傑出者層出不窮,就算是李二陛下復生,想壓也已經壓不住了……
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山東世家將會進入朝堂的權力中樞。
李治現在根本顧不得這個,只要能夠反攻長安、奪下皇位,什麼都可以捨棄,什麼都可以付出。
未幾,崔承福入內見禮,李治微笑著請其入座,笑道:“山東子弟朝氣蓬勃,若個個皆如閣下這般才具出眾,當真是令人欣慰。”
崔承福有些受寵若驚,謙虛道:“殿下過譽了,在下愧不敢當!”
李治道:“非是本王客套,實在是閣下率領十餘萬軍隊、民夫護送無數輜重成功渡過黃河抵達洛陽之舉,另本王深感不易,如此功績,本王不會忘記,待到他日澄清寰宇、撥亂反正,定不吝賞賜!”
寒暄一番,李治道:“雖有鄂國公之書信詳述洛陽之形勢,但閣下自洛陽而來,對於形勢之掌握想必比書信更為詳盡,不妨為吾等介紹一二,以免吾等判斷錯誤,做出不智之應對。”
“喏!”
崔承福正襟危坐,遂將洛陽附近之局勢一一敘說,而後又對尉遲恭沿著黃河對水師層層設阻的手段詳細說明。
待他說完,營房裡一時間有些沉默,李治、蕭瑀、褚遂良都默然不語。
少頃,蕭瑀嘆息道:“如此看來,水師那邊是故意放緩程序,任由山東軍隊進入潼關,而後只需階段洛陽、函谷關,便會形成甕中捉鱉之勢,徹底將潼關圍成死地。”
尉遲恭沿河攔阻的手段的確奏效,可以阻延水師的前進速度,但若水師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山東私軍渡河,以其在板渚擊潰鄭仁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