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建明帝吞服入口後,適時的為他呈上一茶碗。
見他神情舒緩許多,江盛猶豫再三,才期期艾艾道:「皇上,這丹丸雖好,其中卻含硃砂,服用過多怕是有損龍體……」
他這話是好意,建明帝卻並不聽,直擺手,滿臉的無所謂:「朕自然知曉,這丹丸硃砂含量極少,仙師說了,少量服用硃砂亦有安神鎮靜的功效,朕近來日夜難安,用了這倒能睡得好些。」
聽他如此說,江盛捏過丹丸的手指搓了搓,那丹丸如此赤紅,只有少量硃砂可達不到。
可他卻沒再多言,轉身將瓷瓶放回去後,再回來建明帝已經閉目躺下。
江盛抬起頭,打量著建明帝的模樣,看著他臉頰怪異的酡紅,總覺得有些渾身發寒。
許久之後,江盛才替建明帝蓋好錦被,端著油燈出去。
次日休朝,建明帝罕見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傅長生伺候著他穿衣。
建明帝揉著發疼的額角,道:「去取一枚丹丸來。」
傅長生點頭應是,由旁的宮女伺候建明帝戴冠,自己去取來丹丸,一邊遞給他一邊說:「皇上,丹丸已所剩無多。」
建明帝送水將丹丸服下,聞言皺著眉道:「本月仙師不曾送丹丸來嗎?」
傅長生搖頭:「不曾。」
「去廣明殿瞧瞧,」建明帝想著今日無事,便四處走走。
廣明殿是建明帝撥給他那位道家仙師的宮殿,甚至以那道士命名,足見恩寵。
平日裡廣明道士在殿裡修行煉丹,不大外出,只每月會按時替建明帝送來他所需的丹丸,因此他這月未來,倒是讓人心生奇怪。
建明帝到廣明殿時並未讓宦官通報,只見兩個道童著急的圍著殿門打轉。
見建明帝來,兩個道童幾乎喜極而泣,圍上來請安後,急急道:「皇上,您快請太醫來瞧瞧吧,師傅前幾日卜卦演算後便口吐鮮血,到今日面露死相,卻不肯讓我們請太醫。」
建明帝聽見這話,先是疑惑,繼而便有些著急,當即大跨步往裡走。
果然,在床榻間瞧見面色蒼白,透著死氣的廣明道士。
廣明是個知命之年的道士,但建明帝初見他時,他還髮髻烏黑,面如冠玉,瞧著也不過而立,如今卻鬢髮斑白,面上爬滿了皺紋以及斑紋,活像個將行就木的老人。
見建明帝來,廣明掙扎著要起身,卻直介面噴鮮血。
鮮血將他面前本就帶紅的錦被浸濕,從他的鬍鬚上滴滴滑落。
廣明再也堅持不住,仰面倒在榻上,口中還在不住的湧血。
跟著進來的兩個道童哇的一聲哭出來,撲跪在廣明的床前,拉著他的袖子聲嘶力竭的哭嚎。
建明帝被這狂吐鮮血的模樣嚇了一跳,忙讓傅長生去宣太醫。
傅長生轉身應是,卻被廣明出聲阻攔下來。
廣明虛弱的開合著嘴:「沒用的,貧道窺得天機,此乃天奪算紀,藥石無醫,沒用的。」
聽他這麼說,兩個道童哭得更厲害了,廣明吃力的拍拍他們腦袋,讓他們先出去。
道童抽抽噎噎,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
帶四周安靜下來,建明帝才皺著眉道:「仙師何必如此,請太醫來看一看興許能有一線生機。」
廣明閉著眼搖頭,斷斷續續道:「貧道時日無多,皇上便是不來,貧道也會派人求見。」
「不論何事,還請仙師痊癒後再與朕言,」建明帝不贊同道,又讓傅長生去請太醫。
傅長生前腳剛出去,廣明便一手抓緊了床圍,手背和脖頸上青筋凸起,面色猙獰,很是駭人。
就連建明帝都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