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姜妁卻不打算承認,歪著頭覷他:「老師在說什麼?本宮聽不明白。」
見她不認,容渙並不強求,又見她一副的模樣,便知建明帝許是懷疑她,卻並無實質證據。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放不下心,建明帝此人陰鬱無常,愛欲其生恨欲其死是常事,當年待姜妁的母親嫡後白氏便是如此,盛寵之時空置後宮三千,厭棄之時拋之冷宮生死不問。
前些年,建明帝突然親自將姜妁接出冷宮,待她好得無所不用其極,倘若他一旦失了興趣,恐怕姜妁便是要步她亡母的後塵。
容渙英氣的劍眉皺成一團,又見宮門裡有內侍不停的張望,便道:「殿下先行,臣隨後便到。」
大楚律例,凡乘車騎馬者,均得下車棄馬步行入宮,唯永安公主可乘轎輦入。
姜妁不置可否,指尖勾著容渙的腰帶摩挲,探出身俯在他耳邊低語:「那老師可快些來,」說罷便將他輕輕往外一推,借力縮回馬車內。
容渙僵著身形直往後仰,才站穩便見姜妁毫不留情的閉了幽簾,馬蹄聲噠噠響起,車架從他面前飛快駛過。
看著乘著姜妁的馬車被守在宮門的內侍攔下,素律攙著身著一襲菀色宮裝的姜妁下車轉上轎輦,容渙那一臉的面紅耳赤如潮水般退去。
隨之消失的還有那周身溫潤如玉的氣勢,他就站在那裡,月色從頭頂傾瀉,照得他的發尾銀白,狹長的眼微闔,顯得眼尾下垂,潤色的眸轉而幽暗,微翹的唇角抿直,如同換了個人一般,陰鬱又冷漠。
突然,姜妁邁上轎輦的腳步微頓,轉身朝他遙遙輕笑,容渙也跟著啟唇笑起來,整個人如同萬物復甦,明朗又和煦。
姜妁也只停了這一下便轉身上轎,容渙笑意如初。
內侍抬著轎輦一路往裡走,竟繞過後宮,直往御書房去。
素律借著晚風吹起的幽簾往外看了一眼,道:「陛下竟還未歇息……」
姜妁翹著的腿隨著轎輦行進輕晃,聽罷也只是笑而不語,姜延遇刺,建明帝睡得著才怪。
姜延雖不是建明帝頂中意的皇子,甚至因他異於常人的喜好有些厭惡,奈何他背靠掌楚大半兵力的鎮國將軍府,大楚那冗長的邊境防線還要靠他們鎮守。
偏鎮國將軍府闔府上下多於沙場馬革裹屍,如今唯有女兒良妃猶在,倘若這沾著鎮國將軍府血脈的獨苗苗,在建明帝眼皮子底下出半絲差錯,那背後手握半個虎符的老鎮國將軍的怒氣,即便是貴為帝王的建明帝恐怕也要忌憚三分。
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可不就是夜不能寐嗎。
真可惜,沒能搞死姜延,讓這兩家表面君臣徹底反目。
姜妁邊想著,轎輦也緩緩停下來,內侍尖銳的嗓音響起。
「永安公主到——」
素律率先下車,一手打起門簾,一邊小心翼翼的攙姜妁下來。
見著姜妁,守在御書房門口,身穿靛色四爪蟒紋袍的傅長生朝她遙遙致意。
姜妁只瞟了他一眼,稍近一些的紫衣內侍圍上來,朝她笑得諂媚:「三殿下,陛下在裡頭等著呢,說是僅要您一人進去。」
只提了『陛下』,說明裡頭只有建明帝一人,雖不是要緊的耳報,姜妁卻從來不吝於給樂意向她報信的人一些甜頭。
略一點頭,素律便摸出一把金葉子遞給那內侍。
姜妁仰頭往裡走,路過傅長生時連停頓也無,推開門便要進去,就聽他在一旁幽幽道:「三殿下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姜妁一面反問,腳下卻不停,唇邊的笑意越發盛放,只似乎呢喃了一聲。
傅長生卻聽的一清二楚,她說:「你且瞧著不就知道了。」
他漸漸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