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苦笑了兩聲,「我剛才恨不得弄個分|身出來站在旁邊,然後扇自己一巴掌。」
這時對方忽然走近了一步,慢慢地向前俯身,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後說:「你的眼睛真漂亮。」
他現在急需那個分|身出現,潑他一臉冰水,讓他清醒一下。
「我家裡種著一盆天堂鳥,」對方繼續說,「它有你眼睛的顏色。」
馮諾一過了半分鐘才想出一句回答:「謝謝。」
鄭墨陽直起身,兩人又短暫恢復了正常的社交距離:「只能隔著鏡片看它,有點可惜。」
回去他就配隱形眼鏡,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戴框架了。
從鄭墨陽的角度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一個擺錯了地方的人偶,讓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揉揉腦袋。商學院的在讀生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創業公司的煩心事好像也不那麼讓人憂慮了:「這次旅行有什麼計劃嗎?」
馮諾一眨了眨眼,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我在攻略裡找了幾個不是很有名的地方,打算去逛一逛。你有什麼打算?」
「我沒有什麼計劃,」鄭墨陽說,「就隨便逛逛。」
然後兩人又開始了詭異的對視,準確地說,這是一個鄭墨陽單方面給出暗示、但對面完全無法收到的慘烈場景。
鄭墨陽嘆了口氣,決定還是自己說出口:「介意我跟著你一起嗎?」
「什麼?」馮諾一可愛地瞪大了眼睛,「好啊!完全不介意。」
「你住在哪家旅館?我可以去找你。」
馮諾一報給他名字,然後發現對方和自己住在同一家快捷酒店,這緣分真是上天註定——或者是因為學生黨預算有限,該酒店是附近唯一一個在他們可接受價格內的旅館。
鄭墨陽微微轉過身面向大海,發出略帶驚訝和遺憾的聲音:「日落已經結束了。」
馮諾一吃驚地望向海平面。是真的,最後一絲餘暉已經沒入波濤中,而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面前的人伸手指了指旅館的方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好啊,」馮諾一跟在他旁邊,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岩石上走著,「幸虧有你,我認路的能力很差勁,現在找旅館就不用費腦子了。」
兩人回到酒店大堂,馮諾一掏出身份證登記入住。漂亮的前臺小姐姐把房卡遞給他,同時頻繁地用餘光偷看他身旁的鄭墨陽。
等電梯的時候,馮諾一捏著房卡,扭頭打量了一下自己旅行中的艷遇。確實,是很招女孩子喜歡的長相,可惜是gay。
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對方從來沒說自己是同。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他按下去了,就他們那場詭異而且帶有騷擾傾向的對話,對方要不是gay,不用他自己跳崖,早把他一腳踹下去了。
「看我幹什麼?」鄭墨陽安靜地接受他目光的洗禮。
「偷看別人的身份證是不禮貌的。」馮諾一說。他確信在前臺小姐姐偷瞄鄭墨陽的同時,鄭墨陽也在用餘光偷看他的證件照。
鄭墨陽很坦然地承認了:「作為一個近視眼,你觀察能力也太強了。」
馮諾一囂張地伸出手:「禮尚往來。」
對方毫不反抗地上交了自己的身份證,馮諾一盯著好看到近乎奇蹟的證件照,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馮諾一艱難地把證件交還回去。兩個人並排站在窄小的空間裡,馮諾一看著快速上升的樓層,竟然浮現出「要是電梯突然壞掉兩個人能在這裡過一夜就好了」的可怕思想。
只可惜,這種喜聞樂見的偶像劇情節並沒有發生,電梯平穩地停在了他的樓層。
「明天見。」在電梯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