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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
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甚至不敢看她,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江照影!”房門被一腳踢開,程順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一見他就揪住衣襟,義憤填膺地道:“我那兩個不肖子去吃喝玩樂也就罷了,可你是程實油坊的掌櫃,真要賭錢嫖妓,有本事就拿自己的錢,怎能把油坊的公款拿了出去?!”
“叔叔,你做什麼?”喜兒聲音還是很平靜。
“啊,喜兒,你在這裡正好。”程順好像這時才發現喜兒的存在,放開了江照影,又一臉急迫地道:“叔叔當初就跟你說過了,江照影這人不實在,天生的劣根性,我們油坊又怎能留下這種公子哥兒?我勸你,你就不聽,瞧,現在出事了!”
“是哥哥們帶他去的吧?”
“我自會去管教我的不肖子。”程順臉不紅氣不喘地道:“喜兒啊,咱程實油坊開業一百年來,哪個掌櫃不是老實苦幹,本分地守住油坊的一分一厘?可你年輕不懂事,被花花公子騙了……”
“叔叔,請你出去。”喜兒別過臉,淡然的口氣有著不可忽視的威嚴。“阿照的事,我會處理。”
“江照影!”程順臨走不忘再瞪一眼,惡狠狠地道:“你怎麼來,就怎麼去,別壞了咱程實油坊和喜兒的名聲!”
江照影只能呆立著,任由程順扯他、罵他,他甚至希望他能打死他。
死了,就能解決事情嗎?就能不再讓小姐傷心難過嗎?
望著那一身淡雅的素白身影,他頓覺心如錐刺,疼痛不堪。
名義上,她雖然是主理油坊的小姐,可只要兩人單獨在一起時,她卻總變成孩子似地,全然依靠著他、信賴著他,等著他幫她作決定,更喜歡跟他說個不停,跟他玩鬧,為他展露甜美開朗的笑靨……
他自知身分,不求其它,但求默默守在她身邊,為她分勞、為她擔憂,只要見她歡喜,這就夠了。
可如今——她一頭烏黑秀髮依然是紮成一條長辮子,襯出她一張皎好圓潤的鵝蛋臉——那秀美臉龐卻是黯然神傷,不再為他而笑。
他眼眶溼熱,抿唇不語。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
房內陷入沉寂,白日漫漫,蟬鳴唧唧,叫得令人好生心慌。
好一會兒,喜兒終於將一雙水眸定定地瞧著他,幽幽開了口。
“我不反對小酌,但你身為掌櫃,身懷鉅款,喝到如此爛醉如泥,又將收來的帳款當作賭資,我說什麼也不能原諒你。”
依然溫婉的聲音將最後一句話說得鏗鏘有聲,立刻擊碎了他的心。
“阿照,我很失望,我是這麼信任你……”
他又是心痛如絞,曾經讓她信任的他,卻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再也不能讓她依靠,更不值得再讓她信賴!
“剛剛叔叔說的沒錯,油坊掌櫃必須誠實可靠,甚至一次也不能犯過,你可以記錯帳、算錯錢,但就是不能拿款子……”
她漸說漸哽咽,淚水流淌而下。
“我也不要你賠錢,你賠不起,可是,你不能留下來了。”
仿若雷殛,他握起拳頭,嚥下急速竄至眼眶的熱淚,一顆心又如紮下千針萬刺,痛得他幾欲狂喊而出。
他不怕再過飄零流浪的日子,心痛的是,他讓小姐受傷了。
“你沒有話要說?”喜兒紅著眼眶,望向始終沉默不語的他。
“小姐,對不起。”
喜兒再也承受不住,立即起身跑出房間,更多的滔滔淚水從心底湧出,不可抑止地狂洩了下來。
日暮時分,天際響起幾聲悶雷。
程實油坊的夥計正在打掃店面,不像平日嘻笑談天、準備打烊的輕鬆氣氛,大家都是臉色沉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