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陶秩世界裡所扮演的角色,永永遠遠都只能停留在「哥哥」上面。
此刻嚴述看著陶秩略帶緊張的面龐,心裡滋味五味雜陳,腦海里浮現剛剛在河堤上發生的一幕。
站在河堤邊夜風更大了些,帶著潮濕的冰涼的水汽,王思宇額前的劉海被吹得亂七八糟,露出光潔的額頭,他隨意地依靠在堤柱上,沖嚴述微微揚起下巴,「我明年要去d國留學,和陶秩一起。」
王思宇羽絨服裡還穿著冬季的校服,夜風吹得他的襯衫領子翻起,拍打在王思宇的下巴上,他臉上帶著這個年齡段特有的莽撞,神情算不上多認真,但是他說的話卻是最不能違背的諾言,「我會照顧好他,你以後不用再為他操心了。」
「陶秩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看他的眼神和我看他是一樣的,如果有可能,你們不至於現在都還沒在一起,你實際上都明白,放棄吧。」
天氣太冷了,王思宇一說話就吐出一股白氣,嚴述幾乎是怒不可遏衝動地和王思宇扭打在了一起,他在想憑什麼。
憑什麼王思宇會這樣隨意草率地說出這種話,他和陶秩才認識了一年不到,這個毛頭小子可能連天長地久都沒有鑽研透,就要把他驅逐出陶秩的世界,取代他的位置。
他和陶秩真真切切度過的十幾年在這一刻變得虛幻起來,嚴述有一種抓不住的錯覺,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是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得虛假的十年,陶秩早已是他的血液他的血肉,若要扯下必定鮮血淋漓。
但是對方又何曾在乎呢,他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驕傲宣告這件事,這件事又被陶秩側面證實了,嚴述苦澀難言,幾乎失去了語言的能力,他活到現在還沒有遇到過如此挫敗的時候,他想問陶秩是不是喜歡王思宇,應該是喜歡的,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喜歡光鮮亮麗的東西,而且王思宇和他資訊素契合,這已經足夠把嚴述比下去了。
嚴述的資訊素對陶秩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他沒有能力扭轉這個,資訊素是天生的,換種說法,他們是天生命定。
而嚴述的十年,都做一江無言沉默的江水,在歲月中靜寂,他或許和陶秩還會有下一個十年,下一個二十年,但都不是他想要的十年,二十年。
「……為什麼?」嚴述忍不住問陶秩,他翻找出自己和陶秩曾經做過的誓言,「你不是說想高考嗎?你不是說捨不得離開哥哥嗎?」
現在他卻推翻自己與他做的承諾,轉而和王思宇許下了新的諾言。
陶秩張了張嘴,他無力辯駁,這次確實是他不對,但他沒有辦法,他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無法拿出自己的強大的毅力和足夠的成績來向父母證明,自己能夠為自己的未來負責。
「對不起……」陶秩覺得心裡酸澀異常,他一開始只想把這件事隱瞞得久一點,只是時間久了,陶秩就習慣於逃避的輕鬆,而忽視了問題的嚴峻,「哥哥,我不是想要瞞你,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
當年報志願的時候,嚴述沒有報省外的學校,也沒有選擇出國深造,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私心是什麼,從來沒有吐露給任何人過,他能做到為陶秩留下,現在卻不能苛責陶秩不為他留下。
嚴述也知道陶秩沒有辦法,陶秩不是他,陶秩沒有那麼多選擇,他不能抵抗出國讀書這件事,更何況現在的情況,出國讀書確實更適合陶秩。
現在交通便利,哪怕陶秩出國了,嚴述依舊能飛過去看他,這件事沒有那麼嚴肅嚴重,可嚴述想要的不僅僅是這些,他真正想要的無法說出口,所有的事情都合情合理,他只能懦弱地無能狂怒。
舞臺上正在表演著小品,看臺上時不時發出響亮的笑聲,而在他們這一小角,卻始終氣氛低沉,陶秩小心地把腦袋靠在嚴述的肩膀上,惴惴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