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嚴述對陶秩究竟是什麼感情,如果只是對弟弟的照顧,她也只能無可奈何,媽媽想得心煩,恨不能不顧顏面拽著嚴述的衣領狠狠搖他,問出他心中究竟把陶秩放在了什麼位置。
再看一臉單純的陶秩,媽媽只覺得越發憐愛,不忍地單手環抱了一下陶秩,陶秩這幾年長得快,人已經比她高出一個頭了,她再無法像陶秩小時候一樣,把陶秩一整個小人都抱在懷裡。
媽媽把頭靠在陶秩的肩膀上,很快又直起身來,有點不滿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也是一臉不知何事發生的丈夫,如果對方能幫她擔一半心,她也不至於如此心神難安了。
因為媽媽在身邊,陶秩也很識趣地沒有和嚴述多說話,除了因為拍賣說了幾句話之後兩人就再沒交流了,哪怕嚴述主動說話,他也只給出幾個簡單的語氣音節詞,顯得很逃避和嚴述接觸一樣。
嚴述起初還以為陶秩是因為自己拍走了陶秩喜歡的畫的原因,他在和自己生悶氣,但是後來慢慢覺察出不對了,陶秩會回應王思宇的話,但是就是把嚴述當個空氣人。
王思宇還在說剛剛那幅畫的事情,他一臉揶揄地說:「陶陶,你覺不覺得那兩人都是冤大種,特別是最後拍走畫的那個?」
陶秩覺得王思宇怪笨的,拍賣本來就經常會發生這樣的抬價情況,而且,要說冤大種,那也得算陶秩一個,他是頭一個看上這幅畫的人,當價格喊到四百萬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有機會能拍下來呢。
不過,別人是有錢的冤大頭,他是沒錢的冤大頭,顯得還寒酸了些。
「你可長點心吧。」陶秩隔著中間的嚴述對王思宇小聲說,「那個穿黑衣服的看著就兇,他剛剛瞪你呢。」
王思宇無所謂地轉頭,狠狠對那人瞪了回去,陶秩被他的勇氣驚到了,驚訝地小聲喊:「你不怕對方打你啊?」
嚴述插嘴:「不會的,那位是王思宇的弟弟。」
陶秩心裡更驚詫了,這才回想到王思宇曾經和自己說過家裡接回來一個beta弟弟,接手了家裡的公司事務。
但是陶秩面上很冷靜,只是冷淡地「哦」了一聲。
王思宇不爽地「嘖」了一聲,對嚴述說:「你這人嘴怪多的,他可不是我弟弟,他算我哪門子的弟弟?」
這一句話落下來,嚴述沒和他慪氣,也沒回嘴,一向多話的陶秩也悶聲了,三人一時都沉默了下去。
又是這樣,嚴述有點煩躁地想,陶秩就是在逃避和自己接觸對話,每次他一開口,陶秩就沒了聲息。
這股煩躁在嚴述體內橫衝直撞,叫他發洩不出來,他歷來是個不喜歡把壞情緒寫臉上的人,更不可能莫須有就開始發脾氣,只是鬱結在心口,讓他一顆心上不去也下不來。
嚴述曾經想讓陶秩把控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他們約會親吻,陶秩都沒有提出進一步的關係突破,那些親密就像鏡中月水中花,一碰就晃碎了,彷彿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嚴述以為自己的氣量夠,不會著急,他顯然高估自己了,他也會不甘心,也會恐慌,他根本沒有那麼遊刃有餘,相反的,他漏洞百出,洋相出盡,有的只有不可言喻的晦澀慾望。
拍賣程序很快,主持人再次掀開幕布的時候,展示的就是陶秩的作品。
陶秩的畫上畫了一角海景圖,海水的顏色他用的都是很暗的色調,顯得海遼闊而寧靜,深沉的海水黏滯在畫上,海岸卻是一塊柔軟的鐘表,穿著鮮艷衣服的小人蜷縮著躺在鐘錶的時針上,海兩岸的山刃如同刀刃般鋒利,整幅畫都顯得很壓抑,延伸的直線也以沉默的姿態吸引人們的視線延伸向遠邊低飛的白色飛鷗。
這幅畫取名叫《流逝》,起拍價五十萬元。
原作者在場,第一次叫拍自然是陶秩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