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寺果然比莆仙府更早見到。
寺廟的位置比他們想象的體面一些,在一座小山丘上,好歹比周圍高出了一截。由於從遠處就能看到,這多少讓承香寺有了點氣勢。
可走近一看,那氣質和北堂分院確也差不了多少,牌匾都是老木頭一塊,已經開裂腐朽,只是擦得還算乾淨。
寺裡幾乎沒人,只有一名掃地僧在安安靜靜地打掃。根據在北堂的經驗,他們知道這裡的武僧都不好惹,不敢急躁冒進,還是客客氣氣地向掃地僧行了禮,並說明了來意。
聽說是從中原大地遠道而來,掃地僧也起了些敬佩,領他們去了一個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小間等候,然後小跑著去通報了。
雲渡和雲瀾看這裡平淡嫻靜,倒是有幾分失望。因為越平靜就越說明沒被江湖風雲所波及,恐怕與乾影天燈相關的那些流言根本就沒傳到這裡。如果這裡的人對天燈一概不知,也不清楚那種奇怪的燈油與天燈的關係,那這回就是白來一趟了。
雲渡原先和掃地僧說的是,希望能見一見寺裡年紀較大的老僧,他就是想打探一下古往今來到底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來偷燈油,並且是出於什麼原因流通到市面上的……這些往事只有老僧才會知曉,年紀輕的怕不頂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最終來見他們的,居然是承香寺的住持——了淵大師。
兩人簡直有點受寵若驚了,趕忙從坐墊上跳起來,慌慌張張地行了禮。
了淵大師也不知道多少歲了,臉全都皺了起來,很難描摹樣貌。眼睛也縮在了渾厚的眼皮下,看起來了無神采,都看不清他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
但了淵大師一開口還是嚇到了他們。他和相逐師父的說話方式是一樣的,原本可以聲如洪鐘,但卻刻意壓制著話音,使得說話聲深邃而又低沉。
“沒想到最後來的,竟是年紀這麼小的後輩。”
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然後他等著邊上的小僧沏完茶,又說了些路途辛苦之類的閒話。但云瀾總覺得那不是客套,而像是真的經過了漫長路途的人才會有的感慨。
住持說他們可以隨意提問,於是雲渡問了第一個問題:“大師是否知道乾影天燈?”
“知道。”
“最近才知道的還是打一開始就熟悉?”
了淵住持滿臉的褶皺綻開了一些,顯示著他在笑。他說道:“這裡哪有什麼最近的訊息,很久都沒人來了,當然是以前就熟悉的。”
這個回答令雲渡和雲瀾有點意外。因為乾影天燈從來都是門派內嚴格看管的聖物,哪怕是在乾影山上,也只有結印的時候才能見到。原先江湖中人都是不知道的。
可後來沒結成印而離山的學徒越來越多,難免有些人管不住嘴說了出去,就逐漸被外人所知曉了。可起先大家也都看作是一個門派內的私有之物,且並無任何實際用途,聽過了也就聽過了,都不往心裡去。況且江湖中人也都知輕重,沒必要為了個不要緊的秘密去和武林第一門派結仇,因而知道的人也都閉口不提。
可這偏遠南方的老僧,卻說打一開始就知道,這又是什麼緣故呢?
了淵住持抿了口茶,緩緩地說:“其實乾影天燈進入中原已經百餘年了,我這一輩子也沒親眼見過,可寺廟的往昔記載裡有這東西,所以寺裡的僧人都知道。”
“所以……乾影天燈原本是承香寺的所有物,後來才去了中原?”
“當是如此。”
雲渡和雲瀾驚訝了片刻,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畢竟他們也從未聽師兄們提起過乾影天燈的由來,沒人追究過這東西是不是最初就屬於乾影派的。
乾影派自開宗以來雖已歷經百餘年,在江湖上算是歷史悠久的大門戶了,可百餘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