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真是太糟糕了。我每一分鐘都想她。
不論我吃飯睡覺,穿衣洗澡,都想她。
蔡小姐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上課的時候看見她,反而覺得陌生。
我呆呆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我個人對她來說,是不存在的,她只看見一大堆學生,滿滿的坐在課室。
有時候我真煩躁,這種喪失個體的生活。
讀了這麼多年的書,我幾乎是不存在的。
學校給我一個號碼,考試寫號碼,交學費寫號碼。
一個可惡的號碼世界,叫我受不了。
還有甚麼是代表我自己的呢?沒有。
每個學生一套校服,同樣的髮式,同樣的年紀。
我是螞蟻當中的一隻,沒有生命,只是行屍走肉。
我連這世界都恨上了。
幸虧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父母瞭解我。
我有一間很好的房間,我可以躲起來。
只有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時候,我才會覺得自己的存在,我覺得自由。
不管聽唱片也好,看裸女雜誌也好,還能享受一下。
有時候我可以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想蔡小姐的一個動作。
那個動作象電影膠片的重複一樣,一次又一次的在我腦裡出現,就這樣,我享受一整個下午。
功課很緊,但是我還可以應付得過去。
還有兩個月我就畢業考試了。
真是快,糊裡胡塗的中學就畢業了。
這沒有太突然,一升中學我就知道總有畢業的一天。
我也沒有覺得前途茫茫,父親早已替我準備好了出路。
去外國升學,爸說。
他心腸是很硬的,爸說男孩子孵在家中沒有用。
他自己十八歲便離家做生意了。
爸說得很對,一個男孩於,在家整日價&ot;媽長&ot;&ot;媽短&ot;的,有什麼好處?沒幾年便變軟腳蟹了。
爸說他打算把我養到二十一歲,以後的生活他就不負責了。
如果我到二十一歲還不能自立,我乾脆自殺。
廿一歲還靠父母,與蛀米蟲一模一樣了,有個屁出息。
我父親是個好父親,他非常有原則。
不過母親的心腸就軟得多了。有一次她用很小的聲音問爸:&ot;他可不可以在這裡唸完預科才出去?&ot;
爸答:&ot;不可以。&ot;
我的前途早已經預算好了,我知道。
我會到外國去唸幾張文憑回來,碩士或是博士。
爸不會接受學士,他自己才中學畢業。他希望兒子在大學裡多浸幾年。
所以我是逃不回來的。我一定要完成學業。
但是文憑對我以後的半輩子太有幫助了。
我將來的養妻活兒全靠它們了,揚眉吐氣,滿足父親
所以我一畢業就得辦手續。大概可以在家耽到七月份,我爸叫我去趕八月的學期,假使來不及,那麼二月去也是一樣的。
我不太喜歡外國,但是我想我會習慣。我才十六歲。
我的擔子很重。不過有些同學的擔子比我更重。
她們得出來工作,幫助家庭。
我是比較幸運的,所以我感激父親。
瑪麗說:&ot;你走得這麼快&ot;她悶悶不樂。
&ot;我們分別的日子很近,只有數個月罷了。&ot;
瑪麗又說:&ot;我可以跟你去嗎?&ot;
&ot;我可以照顧你,擔是你必須與你父母商量。&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