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老場長京城駕到,馬志良吐露實情
張火丁手指戳向齊二水,“再這麼搶種,拱出事來你盯得住嗎?”
林迪也威脅:“煽動組織村民搶種,你要負法律責任。”
“嘿嘿,哥倆抬舉我了。”齊二水扒開人鏈站出來,“黨裡不要我,村委會沒我板凳,我煽什麼動啊?俊柳州,你們是我煽動的嗎?”
“不是!”俊柳州領著婦女們喊,“自願的!”
拖拉機、播種機轟隆隆開過來,村民跟在後面撤退。俊柳州指揮人鏈,護著齊二水上了田埂。王大白虎騎摩托車過來,跟齊二水說,他爹在炕上釀白沫,他娘讓他趕快回家。齊二水說急啥呀,你爹腦血栓躺了多少年,見老天爺早晚的事情。王大白虎抗旨不尊,還是走了。齊二水只好親自組織村民有序撤退,越快越好。臨了,他悄悄告訴林迪一句話:“你們警察都支援我們種地。為啥?說你們頭兒心黑……”
人一走,田裡立刻跟死了一樣寂靜。林迪趴在方向盤上懶得動彈,腦子琢磨齊二水的話:你們頭兒心黑……他想,其中必有隱情。這時候喬興來電話,讓林迪抓緊回來,京城派來退休的老場長,協助解決土地糾紛。聽喬興說話口氣,似乎對老場長來農場很意外。林迪開車回來,沒進農場,靈機一動停在馬志良家。
林迪的突然闖入令馬志良驚慌失措,他趕忙檢討:“林副場長,我錯了,不該去地裡添亂。”
“可以原諒,”林迪說,“但你必須說實話。關於承包費、經營公司……”
馬志良嘴唇哆嗦,不敢張口。林迪說:“想不想種地?想,就說實話。”馬志良原地轉了兩圈,一狠心,把他知道的都說了。林迪聽得眼直了,臉綠了。十五萬畝耕地,每畝二百元交給經營公司,經營公司三百元到給土地販子,販子四百元給真正種地的外地承包戶。十五萬乘二百是三千萬、乘三百四千五百萬、乘四百六千萬。承包費只在喬興嚴守三之間封閉執行,漏洞可想而知。
林迪帶著滿腦子觸目驚心的數字來喬興辦公室,隔著門縫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為什麼搞成這樣?咱們建農場,大霹靂村貢獻土地;幫著抓逃犯,村民流過血……”林迪猜,這肯定是老場長。
“啊,”喬興的辯白含混不清,“這。”
“村民承包土地很難嗎?”
“……”
林迪走了。他準備撇開喬興,單獨和老場長聊。
4 瞎婆婆出下策,俊柳州投桃報李
瞎婆婆蹲在灶口,小心地往灶堂裡添棉稈。火苗映著她一張老臉,溝渠般的褶皺異常分明。俊柳州在案板上切黃蓿菜,切碎了黃蓿菜放進鍋,與小米一起熬菜粥。齊二水定好明早去七分場種棉花,俊柳州要提前熬好稀飯,早上給家人吃。
“要不,你去二爺哪兒瞅瞅?”瞎婆婆仰臉看媳婦。其實看不見,就是肚裡的話憋不住,“去吧,幫他乾點啥。”為了討好二爺,她和媳婦已經把臉豁出去了,就是惦記土地呀。明天搶種七分場,如果二爺給一畝地最好了,頭茬棉花二茬麥,日子就好過多了。家裡誰能討好二爺,只能靠媳婦去舍臉,就這條路。她伸手劃拉,攥住媳婦衣角,央求道,“去求二爺。快去。”
裡屋的李三柱大聲咳嗽,叭叭地拍炕蓆。俊柳州有些膽怯,推了推瞎婆婆肩膀,悄聲說:“娘,我怕人說閒話。”
“聽閒話頂飯吃?”瞎婆婆知道媳婦說誰,衝著裡屋喊,“外人的嘴咱管不了。家裡誰有閒話,撕他嘴。”俊柳州趴在婆婆耳邊低語,別再喊了,三柱那是因為幫不上忙,心裡煩。他心疼咱們呢。她清楚該怎麼做,端盆水進屋給李三柱洗臉,然後洗腳。揉著他腳趾,她試探他:“要來土地,來年給你換一副鋁合金拐,出去溜達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