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一眼。
承平帝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緩緩道:“罷了,朕有些累了。你們二人各自退下罷!”
林培之一怔,看了荼蘼一眼,沒有挪步。林垣馳更是筆直的跪在殿內,竟無絲毫起身之意。
承平帝看出二人的意思,擺了擺手後,淡淡道:“都下去罷!放心,朕不會怎樣她的!”
他既這般說了,二人自也不好再行多說,所幸也得了承諾,當下各自行禮,默然的退了下去。
荼蘼安靜無語的跪著,心緒卻是片刻不能安寧。
跪了不知多久,只覺得膝蓋已然完全麻木,低垂的脖頸亦早麻木的沒有一絲知覺,她才聽到殿上承平帝幽幽的聲音:“荼蘼,你說說,朕該怎麼辦?”
荼蘼心念電轉,微微俯身,掌心向地的輕輕叩了一個頭,藉著這一動之下,稍稍松活了一下軀體,才低聲道:“此乃天家之事,臣女何敢胡亂妄言!”
“朕赦你無罪,只管道來便是!”
荼蘼暗暗冷笑的撇了下唇,她並非不經世事的小女子,哪會相信這話。只是承平帝既說了這話,她自也不能全無回應,忙又叩了個頭:“謝皇上不殺之恩!”這半日的工夫,總算是動了兩下,早已麻木的雙腿也已恢復了知覺,雖說仍是痠痛難忍,但總比適才要好些。
“皇上或者並不知情……”她輕輕開口言道:“其實……臣女與寶親王爺已相識多年……”她低柔的描述著,細細說起了很多年以前,在京城狀元樓與林培之初見時的情景。
那一年燈市人聲鼎沸,人潮如堵;那一年京城的糖葫蘆格外酸甜可口那一年季竣廷帶著年方八歲的她一路賞玩燈市,猜燈謎,得寶玉,巧遇培之又是怎樣因那塊寶玉牽扯出了玉郡主冼清秋,然後在萬佛寺後山相邀見面她娓娓道來,說到二人幾次見面,林培之臨別贈珠,數年後,廬山再見,互贈信物言語之中,更有意無意的誇大了她與林培之之間的交往,淡化了二人相處時的一些頑謔之語。
承平帝便也靜靜聽著,並不插話。這之間,荼蘼並未抬頭看他一眼,因此也無法注意到承平帝面上恍惚悵然的神情。只是一個說,一個聽低柔婉轉的女聲在殿內輕輕飄蕩,聲音不大,吐字卻異常清晰。等到說完,時間又過去了好一刻。荼蘼的雙腿如針刺一般的疼痛難忍,但她卻竭力控制著自己的語音語速,不露出分毫。
過了很久,她才聽到承平帝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平身!坐下說話罷!”
此言一出,於荼蘼不啻天降甘霖,她忙行禮謝恩,緩緩起身,略站了一刻,感覺斷不會君前失儀,這才邁動雙腿,一步一步挪到椅上,正襟坐好。
“你是怎麼會認識肅親王的?”他慢慢問道。
荼蘼心念電轉,迅速的下了決斷,輕聲回道:“臣女與肅親王並無多少交往,只是從前春狩之時見過一回。去年臣女自廬山回京,因著家兄的關係,偶然之間,與他見過幾回,其實並無多少深交。”頓了一頓之後,她垂首道:“雖蒙王爺青眼有加,但家父因與寶親王有約在先,並不敢隨意應允,卻不料臣女竟會在景山潭邊出了事兒……”
承平帝似是點了點頭,半日才重提舊事的問道:“那麼你說,朕如今該如何是好呢?”
荼蘼聽他又提起這事,不禁暗自頭痛,默然片刻,她輕聲道:“臣女但求一死!”
承平帝一再如此問她,自然不會是真以為她能尋出一個讓雙方都滿意的法子來,而是希望她能出一個餿主意,從而堅定殺她的信念,故而她也只有以退為進,一心求死一途了。
“朕是不能殺你的!”許久,承平帝才嘆息般的說了一句。
荼蘼只是默然閉口不答。情勢已愈發的由不得她了,這也讓她很是無奈。
但事實上,最無奈的卻依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