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徹一聽這話,心中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緊繃了心神。
果然,接下來便聽見老皇帝言道:“朕最近聽聞一事,有人告你在安南時與罪臣周安有書信往來。”
其他黨派的那些人對韓徹,還真是全方面沒給他一點能冒頭的機會。就連當初周安的寄信,只要這信件一被寄出,不論韓徹作何反應,他都得被迫入局,背上這口黑鍋。
對韓徹來說,此時最好的辦法並不是揪著那群潑汙水的不放。一方面他並不知曉到底是誰潑的,另一方面便是他知曉又能如何?也去與老皇帝告狀?只怕這麼一來,更落入對方的算計。
對方往韓徹身上潑的這盆髒水,是老皇帝認可過的“罪行”。韓徹只要敢反駁,豈不是就表明他認錯的心並沒有他表現得那麼誠懇真實。
這時候韓徹最正確的做法便是,要讓自己趕緊換下髒衣服。否則牽扯的越深,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回稟聖上,臣確實收到過一封友人周安寄來的書信。”韓徹索性直接認罪:“臣看過書信後,更感羞愧。”
他還滿臉羞愧的言道:“臣子應當持忠君愛國之心,行恪盡臣責之事。”
先承認和周安的交情,但不談黨派,也不談信的內容,韓徹只談為人臣子應盡職的本分。
於是,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老皇帝良久才嘆息道:“你能有此領悟,甚好。”
直到這一刻,韓徹便知曉自己回京後最難的一關順利渡過,緊繃著的心也終於能放鬆下來。
韓徹在面見完老皇帝之後,便開始帶著家人以思過感恩的名義閉門。平日裡只與大娘和齊五郎一家接觸,其他一律暫時謝絕往來。
“似你這般甚好,外頭現在便是再多招數,拿你也毫無辦法,可算是能安穩等到新任命下來。”齊五郎這日過來,還笑著言道。
韓徹也笑,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姐夫最近有空便多過來些,說不定過段時日,咱們見面便又沒那麼方便了。”
“什麼意思?”齊五郎愣住了。
人這不是才調回來麼?而且齊五郎這幾日還聽聞,老皇帝在之前召見韓徹的時候,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
這顯然也是老皇帝有意放出的結果。
對老皇帝來說,韓徹那一番認錯所講的話,可謂是來得正是時候,全都是他想要告誡朝臣們的東西。何為臣子?自是應當忠心於他這個君主,而不是見著他逐漸年邁老去,便早早的在這裡謀劃起將來。
朝臣們在聽聞這事後,也都暫時沒再對韓徹使手段。畢竟能站立到朝堂高位上的,都可以稱得上是時下最聰明的那一波人。
這時候誰要是再對韓徹出手,便就是那出頭第一個被打的鳥。
但這也不意味著韓徹能就此順利冒頭。
最重要的還有一點,韓徹感覺到老皇帝也並不想讓他出頭。
因為在確定下一任繼承者的事情上,韓徹揹負的太子舊人的身份,對於眼下老皇帝很明顯的最不滿意太子繼位的態度,便始終是個隱患。
這不是韓徹表露兩句忠心和懺悔認錯,便能輕鬆解決的問題。
好在韓徹也並不是急著要回到朝廷,他想要的只不過是藉助這次被調離回京,順利擺脫掉“戴罪”的身份。
最起碼將來不管是哪個新帝登基,有老皇帝的“原諒”,其他人便無法再用這個“罪行”來攻擊打壓他。
幾日後的大朝會,老皇帝便當著朝臣們的面,再一次把韓徹提起狠狠誇讚了一波。
接著,老皇帝便詢問大家,該給韓徹一個什麼樣的官職。
“臣覺得韓徹之才幹在於民生,懇請聖上派遣他去柏州任職刺史!”一大臣立即站出,聲音洪亮的奏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