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大事,幾人聽聽便罷。
長儀悄悄看了昆五郎一眼,他對這位四夫人倒是全程不感興趣,但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只是默默在前頭走著。沒走出兩步又忽然停了腳,想了想,卻是對著虞詞一揚眉:「詭道的後人,剛才——你應該察覺到了吧?」
察覺到什麼?
其餘人都扭頭去看虞詞,只見她低著眉確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被這麼問到了面上,才遲疑道:「方才那位夫人……身上似乎帶著亡魂的殘念。」她說話時的語氣並不確定,像在思索著什麼。
「倒也不一定有不好,黑麒麟有鎮煞之能,如果是心懷惡唸的鬼魂,它早該有反應了。」昆五郎說著,伸手想拍一拍後頭小麒麟的腦袋,結果連人家的邊都沒挨著就被躲了過去。他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垂在身側,一邊語意深長道,「只是……這園裡的人,倒是個個不簡單……」
說話間,北院的院門已經近在咫尺。
大門兩旁不見弟子駐守,只有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正中,卻不是常常與他們打交道的同塵或者裴嵐,而是相較生疏許多的和光。他像是早有預料,瞧見幾人走過來也不見驚訝,迤迤然迎上前拱了拱手:「仲裁料到諸位今晨定會造訪,在下已然恭候多時。」
長儀原先想得好好的,見到了仲裁院的人必然要問清楚他們對阿爹這事的打算,還要把昨晚的事打聽個明白;可被和光搶先了一句,卻不由得卸了勁,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昆五郎先問了:「你說的仲裁,如今是哪一位?」
和光一時沉默了,慢慢收回禮直起身站好,面色雖不見異常,眉目間卻掩不住一絲疲憊。他與昆五郎無言地對視片刻,最終還是沉聲道:「……是昆榆師兄。」
——「昆榆」。
昆五郎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阮長婉眼睛都瞪圓了,虞詞和柳封川這兩位冰美人也難得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饒是長儀早有預感,此時仍不免被這訊息震了震,原先想說什麼是一點想不起來了,話頭哽在嘴邊,半天才憋出一句:「那……唐家主他們,都知道了嗎?」
和光聞言便將視線移到了她身上,嘴唇動了動,看樣子想解釋什麼,可轉念又作罷了,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對著眾人道:「昨日牛首山中的情形,仲裁院已知悉,而今便是在商討對策。」
第207章 將至
院裡簡直比外頭還要死氣沉沉。
人倒是不少,烏壓壓的都在堂屋前邊站成幾排。堂屋兩扇門都大敞著,可以瞧見裡面還坐有四五人,能看出服色上略微的差別,只是同樣沉默著,使在場的氣氛顯出一種詭異的壓抑。
長儀一行人的腳步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格外招人注意。
金鱗玄袍們都無聲地看了過來,前頭帶路的和光卻彷彿對這麼些目光視若無睹,徑直將幾人領進了堂屋,示意他們坐在右下首,自己則坐到了對面幾位的中間去——那幾位自然也是一身金鱗袍,袍上用細銀線淺淺地繡了一層獸面祥雲紋。再看面相,有少有長,但周身氣度倒是出奇地一致,嚴肅又沉悶。
被這麼些人注視著,多少叫長儀心裡惴惴,尤其是裡頭有幾個一看就是老前輩的,眼裡自帶幾分威嚴與審視,長儀不自覺就繃直了脊背,落座時跟腰上別了鐵拐似的僵硬。再看同行的幾人,舉止也不免拘謹起來,連黑麒麟都察覺到了氣氛的古怪,貼在柳封川身後縮手縮腳地躲著。只有昆五郎從頭到尾跟沒事人那麼自在,可坐下來也沒有主動開這個口。
沒人說話,沒人動。就像一小粒石子被擲進了深潭裡,才激起了一點漣漪,頃刻便沒入潭底,被寂靜同化。直到這潭深水自己有了動靜——
前後客堂中間隔著的簾子被人掀起,跟著走出來兩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