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的,只有一個人。這一輩子,也只有這一個。
回想起方才,那當自己仰頭看去時的驚鴻一瞥,齊宣的心裡便生出了幾分溫暖與歡喜。
那個人,不過是以為自己是偶然抬頭,卻不知其實他每一天,都會隱蔽地躲在她慣常出現的路上,只為了看她一眼,就覺得那樣幸福。
心裡默默地想著心事,齊宣便到了正屋,就見自己的母親沈姨娘正一臉得意地坐在椅子裡,下手坐著幾個拼了命奉承她的三老爺的妾室。到底是父親的妾,齊宣斂目低頭,避到了側間,就聽到那些也很有眼色的妾室紛紛與沈姨娘告辭,之後便見沈姨娘一臉喜色地進來與他問道,“今兒二老爺帶你出去了?”
“不過是拜見座師。”齊宣看著精神煥發的母親,心裡微微一嘆,只溫聲道。
有個兒子的優勢如今方才顯露了出來,他自從有了功名,在府裡的待遇便好了許多,便是住處也因他漸大換了一所大院子。還有他那管生不管養的親爹,也拿他當個炫耀的物件兒,好生得意,彷彿他有了今天,都是在這親爹的嚴格敦促下方才有了的,簡直就叫齊宣心中想要嗤笑。
大冬天躲在假山後頭,滿手凍瘡卻還要讀書的時候,親爹在哪裡?他想要進學,拜個老師的時候,親爹在哪裡?科舉之時,他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到底怎麼做的時候,親爹在哪裡?如今還敢在他的面前擺款,若不是如今伯父堂兄們太過精明,他現在就送這親爹去死!
臉上閃過一絲恨色,齊宣卻聽到沈姨娘那喜悅的聲音說道,“你父親白天又來看望我了,還有他外頭那個,”沈姨娘一臉不屑地指了指外頭,小聲道,“也上趕子奉承我,送了我一匣子的寶石,可見是怕了我了。”那外頭的花魁連三太太都不放在眼裡,卻獨獨地對她十分卑微,這極大地滿足了沈姨娘的虛榮心,只覺得自己是三老爺後院兒第一人了。
“她說了什麼?”二伯父已經與他說起過那花魁的來歷,不過是貴妃送來的物件兒,不過想到自從自己有了功名,那花魁便三番兩次對沈姨娘示好,齊宣的心中便是一凜。
連兩位伯父都避之不及之事,他更不願捲入其中。
“她也在上心你的婚事,”沈姨娘見齊宣的目光一冷,心中一驚,然而再看去的時候,兒子的目中不過是平淡一片,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她方才放心地笑道,“聽說她也頗認得幾個好人,想著與你做個大媒。”
“一個花魁能做什麼媒,我是無福消受的,姨娘推了就是。”齊宣不願意與貴妃有什麼瓜葛,很擔心若是有個什麼,自己便又是一個五姑娘,便冷淡地說道,“至於我的婚事,我……”他微微一頓,方說道,“伯父們自有安排。”
“我想著不過是給你尋個房裡人,也好好兒地照顧你呢,你若不願,我也就罷了。”沈姨娘知道自己的兒子最不耐煩旁人對他的婚事指手畫腳,便急忙說道,“我瞧著她們也髒的很,不然,先從府裡給你挑兩個可心人服侍你?你到底已經是舉人老爺了,沒個人侍候,也看著不像。你瞧瞧你五弟,”想到那個三老爺嫡出之子,沈姨娘心裡也嫉妒,然而想到那小子不過是出身好些,哪裡有自己兒子出息,更是快慰,只譏笑道,“屋裡都收了房的丫頭都是兩位數了。”
“莫非我還要學五弟?”齊宣也知道沈姨娘苦盡甘來,多少有些輕狂,然而他也對五少爺這樣與他沒有什麼衝突的存在沒有感覺,不過是多養個閒人,又不是他在養,與他有什麼關係呢?見沈姨娘一身的光面大紅衣料,他就覺得腦仁兒疼,只揉著眉角勸道,“姨娘也消停些,這府裡咱們也不是得勢的,何苦做出這個模樣來叫人心裡頭不爽快?”
這般囂張,若不是隔房的妾,齊宣真覺得兩位伯孃要出手抽沈姨娘一回。
“我花我的錢,與別人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