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是個長不大的?”紅玉故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之後也笑開了,與她說道,“哥哥向來古怪,我也不問他,只等著最後就是。”見錦繡側坐在一旁,燈火搖曳下,雪白的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溫柔嫻靜,想到宋氏不經意帶出的後悔,便心裡一嘆。
如今錦繡越大,宋氏後悔的什麼似的。
倒不是後悔認了這個女兒,而是想到長興的親事,宋氏就覺得,當年不該叫錦繡做女兒,而是若做了兒媳,才是心中稱願。可惜如今名分已定,再後悔也晚了。
心裡將這事兒掩下,紅玉便雙眼亮晶晶地湊到了錦繡的身邊笑道,“對了,你這次回家,你們家沒說給你找個什麼樣兒的好女婿?”
“姐姐如今說話越發不知避諱了。”錦繡唾了一口,見紅玉不依不饒,便只笑道,“姐姐只管著你的小松哥就是,莫不是拿我引出了這話,有什麼想頭了?”她與紅玉相處了好幾年,自然言行無忌,見紅玉一點兒都不臉紅地仰著頭,便笑道,“看來,這是被我說中了?”
“你也知道,小松哥年紀也不小了。”紅玉便笑嘻嘻地說道,“羅家與娘說我們的事兒呢,只是叫娘給駁了。”
雖然女兒很重要,可是眼瞅著國公爺就要回來,宋氏怎麼可能同意叫紅玉這時候離府,使大太太失了臂助。
“那……”錦繡便遲疑道。
羅松可是比紅玉還年長几歲呢,這再耽擱些,只怕羅家就要等不及。
“他願意等我。”紅玉想到了憨憨地在自己面前傻笑的青年,臉上微微發紅,目中現出了一抹柔情來,低聲說道,“他說的,這輩子認定了我,哪怕十年二十年也會等我的。”更有當年的芳芷還在羅家做長媳,傾力勸說,羅家也不是個刻薄人家,雖她如今不能嫁進去,羅家固然遺憾,卻並未有不願之色,只說再等幾年也是可以的。
“十幾二十年的,只怕到時姐姐都等不及了。”錦繡只玩笑了一句,又哄了哄有些羞惱的紅玉,這才歇下了。
這邊的院子裡安靜祥和,卻不見二老爺的書房,已經是狂風暴雨。
聽著書房中的喝罵聲,幾個小廝往遠處避了避,不在此時去觸黴頭。可是小廝能逃走,沐浴在二老爺潑天之怒下的三老爺,卻只能苦著臉坐在下手,由著上頭自己的二哥噴了他一臉的唾沫。
“畜生!”二老爺臉上氣得發白,指著這個蠢貨弟弟怒聲道,“把府裡的臉,你都給丟盡了!”若是隻丟這蠢貨三弟的臉也就罷了,如今這傢伙竟然敢上翰林院去獻醜,一想這個,二老爺就覺得胸口發悶。
想到之前他往蔣家恩師處告狀的時候,那老人臉上疲憊的表情,和黯淡下去的眼神,二老爺當時還可憐恩師一世精明,卻倒了血黴,生出了蔣仲平那樣的坑爺貨,把一家子都坑進去。想到那時的心情,再一看下頭那三弟一臉的“我做錯什麼了”的表情,二老爺只覺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同情別人做什麼?二老爺覺得自己就很需要同情。
這也是個和蔣仲平不分仲伯的蠢貨!
呼哧呼哧喘了幾聲,二老爺便無力地搖手說道,“算了,我如今,也只與你說幾句話。”見三老爺精神一振,屁股抬了起來,就等著自己說完了好溜走,他穩了穩這才說道,“你只消告訴我,誰給你出的主意,去你女婿的衙門口去堵人的?”
這樣的“好主意”,他想著這個蠢貨還是想不出來的。
三老爺賠笑道,“二哥說什麼?我可聽不懂呢。”
二老爺見他竟敢此時還要隱瞞,立時大怒,一把將手邊的硯臺向三老爺砸去,罵道,“說!”
“哎呀!”被硯臺砸在了頭上,三老爺只覺得好疼,又心裡委屈,見那骨碌到地上的硯臺竟似乎帶了點兒血色,立時摸上了自己的頭,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