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每分鐘都有飛機降落和起飛。蘇措在國際機場候機廳角落裡找了個位子坐下,翻開隨身帶來的書。她身邊坐著一群不知道那個國家的來的遊客,聲音很高的交談,說著蘇措完全聽不懂的陌生語言。
那本書看第三遍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他們走進了大廳。
相送的人倒是不多,是陳子嘉和應晨的長輩。至少對應晨和陳子嘉而言,出國是常事,國外也都有親人在,出去了也不會陌生。
只是沒有蘇智。他們託運完了行李後隔開了分別敘話,蘇智給暫時冷落到了一旁。蘇措知道,他們所有的親人都沒有來。她站起來,悄悄拉著他來到大廳的另一邊。
蘇智壓根沒想到蘇措會來,愕然的看著她。那晚上的事情猶在眼前,他一下子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
“居然都不告訴我你今天幾點的飛機。”蘇措哼一聲,“我起碼在機場等了三個鐘頭。”
蘇智苦笑:“我怕你不願意見我……而我也不敢見你。”
幾天不見,他頭髮長了一些,蓋住了半個耳朵。蘇措幫他理一理鬢角上的塵埃,依然笑著,聲音不自然的低了:“你是我的哥哥啊,小的時候帶我鑽狗洞玩泥巴的事情我一點都沒忘。有年回鄉帶著我去人家果園偷桔子,害得我被狗咬。”
“那隻狗好像挺大的,比我們矮不了多少。”蘇智評論說。
“還好意思說,”蘇措瞪一眼他,“所以我到現在都不喜歡狗。”
蘇智展開雙臂,像小時候一樣擁抱著她:“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
他想,時間流水,他們比小時候長高長大了,如今有了各自的生活。其中的艱難困苦,哪裡又應該又能道給外人聽?從小到大,蘇措跟別人的妹妹都不一樣。不會撒嬌,不會粘著哥哥,不會找哥哥幫忙。她甚至從來不惹麻煩。蘇智很小的時候曾經設想過蘇措可憐巴巴的找他幫忙,而他是則非常男子漢大氣概的去保護她的場景,可惜那種情節從來沒出現過。
來往的行人以為這一對是情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等他鬆開手後,蘇措從書包裡拿出兩卷宣紙遞過去給他,笑著說:“你們要走了,我也沒什麼可送的。這一份送給你跟應師姐,這一份送給陳師兄。大學這幾年,我欠了他不少人情,只有拿這個聊表一下心意。哦,我走了之後再看吧。”
“是什麼?”蘇智沉吟說,“為什麼不自己給?”
蘇措看著他的眼睛,輕聲說:“哥哥,我累了。”
說完她展顏一笑,握一握他的手,跟著剛剛下機的人群離開。她穿著淺棕色的長裙,消失在絢爛的夕陽中。
蘇智回到大廳中央的時候,陳子嘉和應晨正在找他。本來是準備告訴他應該透過海關,在看到他手裡拿著紙卷時,應晨改變了主意,問:“這是什麼?”
“剛剛阿措來過,說送給我們的。”
邊說著,他把其中一張給了陳子嘉。
“阿措來過?”陳子嘉渾身一顫,匆忙的環顧四周,他多想在離開前再看她一眼。即使他視力絕佳,可也看不到半個人影。
應晨解開繫著紙卷的紅線,把長長一張宣紙平鋪展開,越有一米長,紙上用方方正正的顏體謄寫了詩經中的一首,字跡筋骨十足。她低聲唸了幾句出來:“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陳子嘉攤開宣紙,那張紙一米見方,三個各自執一端才可窺得全貌。上面同樣是一首氣宇軒昂的古詩:城頭畫角三四聲,匣裡寶刀晝夜鳴。意氣能甘萬里去,辛勤判作一年行。字型雄渾不失靈動,引得過往乘客紛紛駐足觀看。陳子嘉目光移動到落款,那裡題著,摯友蘇措贈。
“難得她想起這門手藝,我都差點忘記她學過的,”蘇智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