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這些事情,我都曾親身經歷過,我死過一次了,蕭韶。”
“阿阮。”蕭韶突然出口,他皺了皺眉:“你不必告訴我。”
即便只是隨口說出的幾句話,也足夠令人觸目驚心了,這話裡的每一句都非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而蔣阮自己並沒有發現,即便她努力的掩飾,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眸中到底還是流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瘋狂來。
“你不相信我?”蔣阮反問。
“不,我信你。”蕭韶道:“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要說的話讓你痛苦,你可以不說,我並不是一定要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我不在乎,只要現在在我身邊的是你。你永遠是我的王妃。”
他的語氣平淡,神色也清冷毫無波瀾,眸中卻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這話中的安慰令人心暖,蔣阮瞧著他,忽而笑了:“可我願意告訴你,有些事情憋在我心裡許久了,如果你能與我分擔一些,我也會輕鬆許多。至少讓我覺得,這輩子我不是一個人了。”
蕭韶微微一怔,一時沒有說話。蔣阮頓了頓,慢慢的開口道:“如今你看見的這個我,原本不應當是這個樣子的。我五歲的時候母親去世,夏研成了嫡母,她表面待我十分和氣,蔣素素也很可親,可下人卻老是欺辱我。我那時並不明白,只覺得府裡刁奴眾多,直到後來才明白,若是沒有主子的吩咐,奴婢怎麼敢這樣欺負府裡的嫡女。但不論怎樣,我最後還是被送到莊子上去了,而大哥私下裡受了夏研的暗示,以為只要自己離開他們就不會虧待與我,便年少離家,我們兄妹分隔兩地。”
“後來我便在莊子上生活了,莊子上的生活很不好,所有人都忘記了我其實是尚書府的嫡女,許多時候我過得連下人也不如。張蘭和她的女兒搜走了我的所有家當,將我當奴役一樣的使喚。他們家的紈絝兒子甚至想與我動手。”蔣阮注意到蕭韶蹙的越來越緊的眉頭,笑道:“這些事情想來錦衣衛也是與你說過的。你知道。”
“那年我沒有遇見王御史,也沒有因此而得到平反。我在莊子上呆了八年,中途還得知了大哥戰死沙場的訊息,我以為生活就這樣無望了。京城中的尚書府似乎將我拋在了腦後,我寫過許多家書,可從沒收到過回信。我以為一生就是在莊子上過著這樣的苦日子直到死去,誰知第八年的時候,京中來了人,要將我接回尚書府,我很高興,以為父親終於記起我來了。”
她說的沒頭沒腦,若是普通人,定也聽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麼,然而蕭韶只是靜靜地盯著她,目光中似乎又複雜的情緒交錯,而戴著護腕的手緊握成拳,竭力壓住心中的驚愕,儘量平靜的看她。
“我被接回尚書府,就在尚書府的門前,所有圍觀百姓的注意下,我一身破破爛爛的,完全沒有規矩禮法的,像個叫花子一般的接受了夏研和蔣素素親熱的招呼。她越是如仙子一般純潔良善,越是顯得我髒汙不堪,那一刻,我深深的覺得羞恥。”她語氣平淡的說著這些話,指甲卻是越陷越深:“回京沒多久,就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玲瓏舫上,那一次,你沒有來,京中的貴族子弟都在。蔣素素叫我跳一支舞,這樣便不會失了尚書府的臉面,她告訴我只要跳尋常莊子上宴會上跳的助興歌舞便好,那一日我從玲瓏舫上跌下去,渾身**的被撈上來,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她毫無知覺的將自己的指甲掐的越來越深,連血痕都出現了也渾然未覺,世上有許多傷害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不想起來便不會痛,而每當想起來,每一段回憶都是痛苦和不甘。正在這時,一隻修長微涼的手伸過來,溫柔的將她深深掐入掌心的手指扳開,怕她再掐傷自己,便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修長的掌心中。
蔣阮有些茫然的看著他的動作,直到感覺手心的暖意來明白過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