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安排妥當,他想著過幾天等他們關係緩和下來便去接她回來,卻不想這一次卻是永別,他曾經以為的永別。
當天晚上,他就接到了飛機失事的噩耗,自聽到了那個訊息起的那一秒鐘開始,他便維持一個坐姿良久,一直到黑夜整個人彷彿抽空了思緒的玩偶,聚不了思維,連動作語言的能力都一併失了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接到她死亡的訊息之後的24小時,那隻怕是他生命裡最漫長最煎熬的時光,那個略帶狡黠笑容的女子,那個他耗盡心血伴隨著長大的女子,那個用好聽的黏糯嗓音喊著他“容之”的女子,甚至到連再見都未來得及說的最後,叫他如何不悔恨至極。
那個孩子以他不能改寫的方式決絕的離開了他,永遠。
而後的時間裡,他便一直像一個瀕死的人呆在還存著她的氣息的房子裡,編制了一場無邊的夢境,他直到現在都不太能回憶得起來那兩年裡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存活下去的,他回憶不起來。
時間是一個殘忍的東西,它總能把你推著向前走,即使你只是想永恆的留在最初的記憶裡,停滯不前。
他也仍記得自己血緣至親的母親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的神態,他無不震動。
孫氏嫡孫,巨大的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權力爭鬥的重心,這些終迫使他從自己編織的繭中血淋淋的走出來。
他也終成長為最強大的上位者,談笑間便摧木折枝,他不是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他想,無非不過是因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心,無心便無求,便也洞悉了這世界上的貪嗔痴恨愛惡欲到底不過鏡花水月一場,看得穿別人的心,便能永立於人上人,所謂智者大抵都是如此。
再後來,便接受了一場所謂門當戶對的婚姻,那個女子他是熟識的,杜衡心尖上的女子,與他合作導演了一場戲,最終目的本是為了逼得杜衡現身來搶婚,他本不欲參與這樣無聊的局,轉念一想,如舒堯真跟杜衡走了,他在短時間內也應當不會被父母相逼,便也這樣應承了下來,只是,萬萬沒想到,杜衡未現身,卻等來了那個幾乎讓他魂牽夢縈的女子,著實像上帝開得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卻生生讓他幾乎失了命。
他抱著她,聽到自己已經鏽鈍的心在這一刻甦醒過來,緩慢而堅定。
他發現,這個孩子,似乎與兩年前那個記憶中的樣子有些不一樣了,她不再時刻不停的跟在他身旁,甚至想要逃離,尖銳而敏感,他不知道她在他未曾參與的空白兩年之久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卻在一步一步的抽絲剝繭中尋到了最慘烈的真相。
右耳失聰,輕度抑鬱,自殘,每一樣都像一把遲鈍的刀狠狠的□□他的心口,她獨自一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生活了一段漫長的時光,卻因為怕他討厭她,生生不敢踏進S城一步。
折磨自己的身體,一步步誘她入局,用婚姻來綁住她,他用盡手段,只是想把這人長久的留在自己身邊,即使,她恨他。
他從不明白她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喜歡或是討厭,如今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他不能再任由這女子離開自己身旁一步,半步都不行。
愛之於他,天地間只剩一個莫絳心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撼庭秋
莫絳心睜開眼的時候,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清晨的大霧散不去的白,她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庭院,這是他們的家,兩株刺槐屹立在那裡,枝葉茂盛,綠意盎然,上面似是還開著細小的花朵,她看見庭院的石椅上似是坐著一個人,霧色太濃,看得不真切,那背影有些熟悉。
突而,那人緩慢的偏過頭,清俊的側臉,帶著淺淺笑意的雙眼,溫柔了歲月的雙眸凝視著她,清冽的嗓音在空氣中散開來:“彎彎。”
莫絳心的眼淚已經不自覺的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