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撕掉了記憶。
人真得很奇怪,一個人總是對你不好,偶爾的小恩小惠就會被深深記住;而總是對你好的人,偶爾的粗暴與發怒,會讓人異常深刻。
多可笑。
彎腰,將衣服放進衣箱,直起身時,感受到承受力道的膝蓋一陣劇烈刺痛。
有種不好的預感,即將被醫院洗劫得一貧如洗。
在昏暗燈光下,撫摸膝蓋,有處很明顯的腫塊,血腫。
和上次一樣。
趴在木床上沉沉睡去,夢到了當時孤零零一人躺在手術檯上,接受膝關節穿刺。那時自己很惶恐,醫生一直在和他說話,那是個中年醫生,話語溫和,然而自己還是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大號針頭穿刺,抽液,輸入藥物。
區域性麻醉時,並不疼痛。藥效過後,卻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真得那般疼痛,疼得一頭冷汗。
龍雲沁打小很少去醫院,小時候有個頭疼腦熱,他母親都會熬草藥給他喝,似乎總會好。到上學時,在校住宿,有次重感冒,被老師送去了醫院。
龍雲沁身上錢不夠,坐在大廳長椅上,看著老師不耐煩的打他母親的電話,感冒難受,再兼心裡委屈,很不好的記憶。
李璵也曾帶龍雲沁去醫院,要求他做生化檢查。
幾乎是恥辱性的,那時他們在一起沒多久。他知道李璵想查他乾不乾淨。
龍雲沁不知道檢查出了什麼,他不大能看懂,而李璵仔細看後,很詭異問了他,拔過牙沒有。
龍雲沁搖頭,他牙齒長得很好,甚至沒有蛀牙。
我身體很建康,我潔身自好。反倒是你,李璵,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疾病,也許是心理的,也許是生理。你肯定是有哪裡缺陷。
光怪陸離的夢裡,李璵拿著那份檢查,皺了皺眉頭問:“你拔過牙嗎?”
在醫院裡,躺在康復病房裡,醫生跟龍雲沁說:你不能吃西紅柿,橘子,因為含有水楊酸抗凝物質。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儘量少吃魚肉。
☆、雲青欲雨 第七章(上)
寬敞的會議室,齊整的人頭,李璵並不認識在坐的每一個人,但能喚出任何一人的名字,知道他的職位,關係網,甚至是癖好。
總部的高管會議,不常舉行,每次都會出現新面孔,家族裡的後生以飛快速度在成長。
四代人經營的企業,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裡紮根,歷經時代的演繹,主導著一國經濟,屹立不倒。
李璵是這個龐大商業家族的第四代,也是返回故土的第二代。李璵的母親是位女明星,生育李璵時,尚未和李璵的父親成親,李璵誕生於H市。這不是一個好身份,卻因地緣得到一份便利。
H市,一座擁擠不堪的城市,底層彷彿蟻類,然高樓之上,還能望見一片空曠的天空。
朦朦朧朧,不見星辰。
李璵佇立在落地窗前,燃盡一支菸,望著山腳密麻的樓房。
他小時候住在H市,那時他很小很小,所以並不會有記憶。
不過他卻能描述出那時的場景。
空蕩的大房子,成群的僕人,精神不穩定的女主人,銷聲匿跡的男主人。嬰兒捱餓啼哭不止,女主人攔著不讓喂,歇斯底里嚎著奶粉裡有毒。她捶打女傭,鎖死嬰兒房,披頭散髮坐在門外哭花一張美臉,哭啞一副好嗓子。
所幸她的精神失常,只是暫時,而那個嬰兒,除去飲養不良,竟也活了下來。
李璵不確定這樣失控的狀態下,持續多少時日,他的母親曾提過這段時期,用著波瀾不起,淡漠的言語。
李璵的母親生育李璵時,正值當紅,年僅十九歲。
年輕的她炙熱地追逐著,也許是豪門,也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