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而言,前者易得,卻還是讓她受盡折磨;後者則如水中月亮,狠狠嘲諷了她猴子般的天真和愚蠢。
也許是因為,本是H市人,李璵的母親,多年來獨自住在H市。
李璵每到H市來,都會去看望她。
關係談不上多好,也不算壞。
對一位選擇十來年茹素禮佛的老婦人而言,她的情感已僵固,生氣熱情燃劫成灰。
她應該曾經很疼愛自己的孩子,以致以他的名字,建立了慈善基金會。那時的李璵才十歲左右,一個彬彬有禮,溫順的小男孩。
她將李璵帶在身邊,母子形影不離。
後來,李璵被送出去讀書,每次回來,他都成長了一些,陌生了一些。
今日聚餐,茶餐廳,坐在身邊的高大男子,用冰冷目光掃視著眼前的事物,不辨物與人。他話語極少,對桌上的食物也毫無興趣,他匆匆忙忙,彷彿這段飯,在浪費他的時間。
像極了他的父親。倨傲,刻薄。
李璵拉上窗簾,往散發著淡淡黴味的大床上一躺,今晚在H市,明早他便在前往異鄉的飛機上。
對於這樣的生活,談不上喜歡與否。
一頓美食,能勾引起大部分人的喜悅;一場旅行,更是讓人期待;一次風頭,可能是有人一生所求。
然而一旦輕易得到,日復一日重複,再無新鮮感,很難再體會到喜悅。
最昂貴的地點,寬敞的住房,任由揮霍的財富,哪怕是找到心靈寄託的母親,也沒能感受到喜悅,某部分情感已經缺失。
成功人士,總是有著源源不絕的慾望和熱情,這也是他們家族的傳承,永不止步的貪婪欲求。
李璵身上沒有這種強烈欲求,也許是母親的一些特質,遺傳給了他。很不幸,他遺傳了母親的寡歡,還有父親的冷漠。
☆、雲青欲雨 第七章(中)
雨,嘩嘩下著。
龍雲沁托腮看著窗外的雨景,溝渠漲滿,黃泥水沿石路瀰漫。
之前不斷的小雨,不覺是雨季來臨。
大雨滂沱,灶房裡的米所剩無幾,所幸還有一捆粉絲,及半桶馬鈴薯。
兩天前,龍雲沁就打算去縣城採購,但是他關節腫痛,步行數里山路實在勉強。他將他的窘境告訴了姨媽,姨媽說讓表弟給他送些草藥,治療關節腫痛很有奇效。
龍雲沁沒說他這不是那種喝喝草藥就能好的關節損傷。
表弟有輛車平日拉業務,龍雲沁想等他過來,搭他的車去醫院看看。
然而表弟並沒過來,而雨越下越大,幾成洪澇。
餓死並不會,倒是這老舊的房子,到處漏水,十分厭煩。
且不說漏水,房子建於山腳下,夜裡如果洪流來了,也相當麻煩。
起先擔心村中那戶老人家,龍雲沁瘸著腳,撐把被大風颳破的雨傘,走去探看。
人去屋空,大概真得是被子女接走了。
發現手機沒有訊號,是在今早,持續的電閃雷鳴後,屋中漆黑一片,天漆黑如夜。龍雲沁想開燈,沒電。龍雲沁想撥個電話給姨媽,告訴表弟千萬別過來。沒有訊號。
黃胖趴在腳邊嗚嗚叫著,它渾身溼透,冷得發抖。龍雲沁下樓去搬廚房裡的食物,它跟下去。一樓水快沒到龍雲沁膝蓋,黃胖腿短,狗爬式劃來劃去。
小時候不是沒有遇到洪澇,次數還不少。龍雲沁覺得自己應付得來。
油燈裡油不多,搬上樓的柴草也不多,如果明日大雨還是不停。
那麼背上行囊,到山中的祠堂住下。那是座木石結構的大房子,比村中任何民房都結實,位置也高。
往年山洪,都不曾淹到上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