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的手指輕釦桌面。
“不算很長。”
錢謀國苦笑道:“說起來王道儒家和法道儒家的爭端,往好的方面講,那是理念之爭,但是往不好的方面講,還真個就是朋黨。
你現在起碼是有辦法讓這些個秀才改變想法,不然的話,怕是把他們全給殺了,他們都不肯扭轉觀念呢。”
寶玉點頭道:“說的沒錯,都說文人如同倔驢,能讓倔驢回頭,一年的時間不算很長。”
錢謀國很高興寶玉有足夠的耐心,但是想了想,搖頭道:“我反而更擔心水馳,恩師覺得負了她們母子,不怎麼管教於她,而水馳,也從小就是個仇恨世間的性子。
我怕……不管你怎麼做,都不能讓水馳放下殺你的心思。”
“那我就先動手好了。”
寶玉看見錢謀國臉色大變,噗嗤笑出聲來,道:“放心吧,這個我自有計較。”
接下來的日子裡,寶玉每逢‘教育’水馳和法道秀才的時候,都是親力親為,更因為賈環有幾次不忍心下手,硬是把賈環給打了個半死。
而其中的每一次,寶玉都看見水馳對他的恨意增加了一分,對環哥兒,也是越發的柔情似水。
回到木屋,迎面就是錢謀國滿臉絡腮鬍子的誇張笑臉。
只見錢謀國搓著手,大聲讚道:“好個寶哥兒,對人心的把握簡直是絕了,我看小師妹現在不是因為以前的矛盾恨你,而是單純的因為你打了賈環才有些記恨。這……差不多了吧?咱們把鞭打什麼的,稍微停上那麼幾天?”
“確實可以停上幾天,”
寶玉覺得火候也差不多,但是想到環哥兒近來有點沉湎於兒女情長了,就皺眉道:“不過現在環哥兒也恨我,成了兩口子一致對外了,總不能全讓我背鍋。”
“寶哥兒說笑呢,”
錢謀國生怕寶玉改了主意,勸道:“兄弟間血脈相連,哪裡有過不去的坎?只要寶哥兒以後對賈環的態度好點,再把今個的事情給他一說……。
寶哥兒,賈環一介庶子能得到北天軍這種親家,還能得到國公府的繼承權,以他的性子,不會再對你有半點意見。”
“但是水馳恨我呢,萬一吹起來枕邊風……”
“不能夠吶!”
錢謀國正氣凜然:“夫為妻綱,此乃天地大理,我定然前去稟報師孃,讓師孃好生教誨水馳,一定要聽環哥兒的話。”
寶玉這才滿意點頭,優哉遊哉的走去讀書。
身後,錢謀國怔了半晌,猛然一拍腦袋。
【該死的,我竟然關心則亂?】
錢謀國這才發覺自己只顧著讓小師妹少受點罪,不自覺的,竟然讓寶哥兒給坑了一把。
錢謀國知道水馳的性子,那是很難讓她放棄報復的心理,可是答應了寶哥兒,又不得不去嘗試一下。
這一嘗試不要緊,萬一扭轉不回來水馳的想法,寶哥兒再想怎麼處理,這婆家,可就插不上手了。
一瞬間,錢謀國似乎看到寶哥兒一邊‘教育’賈環和水馳夫婦,一邊振振有詞的講
怎麼,婆家沒教育好,難不成夫家就要幹看著?
想到這裡,錢謀國在心裡賭咒發誓,絕不讓恩師和小師妹知道今天的事情。
“嗯?今天?”
錢謀國掐算了一下時日,不自覺的,又難免擔心起來。
因為今天,恰好是白狐娘娘的亂心詩會……
亂心詩會,說是亂心,也是亂情。
白狐娘娘每隔百年就會舉辦一次亂心詩會,邀請的,全都是青埂峰文院出身的,起碼擁有封號進士文位的文人。
其中的傷心、傷情,乃至於亂心、濫/情,不可與外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