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衡為忠王的旨意在五日後送到了王府,竹卿為忠王妃,加封正一品誥命夫人。
宣旨的內官將悲喜控制地恰到好處,不至於在宋承的喪儀上太歡喜,也笑容和煦地安慰著剛襲爵的忠王與王妃。
宋承的喪儀按照規制也得四十九日,按說孝子賢孫該時刻前去守靈,可竹卿有身孕,既怕累著又怕衝撞,得以免去靈堂守靈。
而永兒不足三歲年齡太小,小孩眼明心亮,玉衡連嫻雅居都不讓他出。
來來往往多是朝廷官員和自家親眷。
親家過世,唐頤和白夫人與唐時硯登門祭奠,男人在外說話,白夫人一路來了內院看望竹卿。
這還是白夫人頭回過來,竹卿忙叫人端茶上點心。
白夫人不留痕跡打量著竹卿的屋子,嘆道:“就算是守孝,你這屋子也過分素淨了。”
竹卿低聲道:“老王爺過世,權當一點哀思吧,官人哀痛過甚,沒得讓他看見更難受。”說罷又道:“大嫂嫂呢,她怎麼沒來?”
“她這幾日身上不大好,你哥哥讓她在家休息,順帶看顧兩個孩子,你要是想她,改天我讓她來看看你。”白夫人掃一眼竹卿的身量,問道,“你如今有身孕,一切都好吧?”
“多謝母親記掛,這次倒比上次強一些,也不大害喜,不知道是不是沒到害喜的時候。”
她的身孕剛三個月,平時飲食一切照常。不恭敬點來說,除了王府的哀樂有時隔著層層院牆傳來實在影響她休息,其他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本來懷孕就容易睏倦也容易睡不好,如此一來她更精神短了。
不過這話是斷斷不能說出口的。
等到懷孕快五個月時一切無恙,竹卿接到宋明啟的請帖,邀她進宮賞雪,她認真考慮一番,又問了問玉衡,能否進宮去。
玉衡溫熱的掌心覆上她微微顯懷的小腹,把她擁入懷中,在額頭上落下輕吻,擔心道:“雖然胎氣穩固,但到底雪天路滑…”
“你送我去宮門吧,長公主的車駕會在宮中等我,她既然邀我去,想必準備好了萬全之策,不會讓我有閃失的。”竹卿被悶在王府兩個月,也是想出門的厲害。
於是伸手輕拽玉衡的衣襟,楚楚可憐的看他。
玉衡被她看的心軟,答應了下來。
次日送竹卿進宮,宋明啟果然備好了馬車在宮內接她,路上的雪早已被宮人掃的乾乾淨淨。
竹卿踏上青磚,腳底踩著乾淨絲毫不怕滑倒,才放心下來。
宋明啟讓人拿厚厚的軟墊鋪在竹卿的座上,用小爐子煮了紅棗桂圓茶給她驅寒暖身,兩人坐在太液池旁,看湖面一片紛白。
“這已經是母后不在的第二個新年了。”宋明啟目光移向遠處光禿禿的柳枝,銀色斗篷上的風毛柔柔的貼在她臉上隨著她說話的動作一抖一抖,“母后和皇叔相繼離世,父皇打擊不小。”
竹卿道:“聖上將自己常用的翡翠手串當做陪葬放進了公爹的棺槨,可見聖上與公爹手足情深,忠王府備沐皇恩,滿府上下都感恩戴德。”
“好了…”宋明啟毫不客氣地打斷她,“這套謝恩的話堂弟在朝堂上已經跟父皇說過好幾遍了,你就不用跟我說了吧…”
竹卿本來想好了一肚子拍馬屁的話,被宋明啟猝不及防噎了回去,噗嗤笑了出來。
宋明啟見她裝也裝不像,原本那點憂鬱之意也煙消雲散,調侃竹卿:“你這王妃當的也太沒有派頭了,衣飾簡素不說,連這點小事都要自己做。”
宋明啟指的是她烤栗子。
爐子旁有一小盒栗子,是作為點心邊烤邊吃的,這都是宮人的分內事,沒想到竹卿直接拿了三四個栗子就放在了爐架上,宮人連忙去爛都沒有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