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
陳二孃實在是因心氣不順這才一時衝動,但也並非完全沒有腦子,橫豎韓三娘這裡也已經得罪起來了,得罪韓家一家總好過得罪一批。
此時她就又做委屈狀,眼眶還泛紅起來:“我亦不過是出於好心才來規勸了幾句,韓家三娘子若是能聽得進良言,自是能最好。若實在是聽不進去,不喜我適才所言,也還請勿要這般咄咄逼人。”
在扮委屈和哭泣這塊,一向來是陳二孃的長處。
這會也就只這幾句話,和她的一番作態,立即就讓後面見著這邊情況有些不對,方才過來的人聽了,竟真誤以為陳二孃是出於一片好心,韓三娘卻不僅聽不進去這份善意的規勸,態度還過於凌人。
四娘見狀,忍不住就開口替三娘辯解:“分明是你忽然跑來,對著我家三姐無緣無故的作好一番說道,怎就成我家三姐咄咄逼人了?”
“四娘!”三娘喚住四娘,目光再定定的看向陳二孃,神色開始變得肅然起來:“太子殿下有能以民為務,為人臣者,有幸能追隨良君,以富樂民為功,以貧苦民為罪1。我雖身為女郎,也為此而感到高興,方才多言論了幾句。陳二娘子因何要來言我不知謙遜,聽不得良言規勸?”
陳二孃就還在那繼續做勸導姿態,說道:“你即為女郎,又還未曾出嫁,自當秉性謙虛,勿要……”
然不待她把話說完,一道嚴厲女聲響起:“住嘴!”
只見穿著一身女史官服的陳家大娘子急匆匆走了過來,她先是對著韓三娘和在場眾人就鄭重的行禮起來,口中也告罪道:“舍妹言辭無狀,實在是冒犯了韓家三娘子及諸位,我這邊先替她給大家賠不是了。”
在場的眾人也都是認識陳家大娘子的,因為黨派爭鬥剛結束那會,陳家大娘子就進了太子府,跟隨在太子妃身邊做了女官。
如陳大娘子的女史這類女官,也屬於時下的流外官。
數量極少,卻是有品階,也肩負一定的職責和事務。
這幾年,陳家大娘子也挺得太子妃的重視,眼下眾人自然也就看在她的面子上,紛紛表示無礙。
韓三娘該說的也都說了,當下也由著陳家大娘子將陳二孃帶走。
“你憑什麼當眾那般呵斥我,還去替我向那韓三娘告罪!”被陳大娘這麼一路拉到無人處後,又羞又惱的陳二孃忍不住氣急敗壞起來。
“你若實在是想要犯蠢,煩請滾回你夫家楊家去犯!這裡是太子妃宴席,你想作死也勿要拖累旁人。”陳大娘子也沒慣著她,直接開罵。
陳二孃何曾受過這般呵斥,本就泛紅的眼眶,當即淚珠滾落。
作為曾經在這上面的“受害者”,陳大娘見著她流眼淚,心情就更為惱火:“且不說韓三娘現在受太子妃看重,只她方才所言:雖身為女郎,也為有賢臣們追隨太子殿下這般良君,使百姓得以富樂而高興。你卻還要以此來規勸她身為女子應當要什麼謙遜,莫不是想要告知眾人,你覺得此事不該高興?”
“我何曾有過這意思!”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後,陳二孃不由得急道。
“你有沒有還重要嗎?重要的是你說的話,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會覺得你有!”陳大娘並不關心她,更沒心情聽她解釋。
“我,我……”陳二孃心中驚惶起來。
世家出身的子女,哪怕個性再如何衝動,陳二孃也是知曉些厲害的。此刻她也終於意識到,今日這事一個弄不好,只怕就會連累的她夫家楊家,孃家陳家,一起遭受到太子妃,乃至太子的不滿了!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陳大娘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剛才發生的事,肯定是沒辦法瞞過太子妃的。陳大娘現在還要趕緊想辦法,如何才能讓陳家渡過這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