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妙晗滿目驚詫,連魂兒都驚得抖了抖。過來之前,師兄隻言片語都沒有交待,未曾想,所見之人竟是她熟悉的尋無影,更未曾想,她中迷幻菇的症狀竟是將師兄當成了父親。震驚過後,她偷偷瞄自家師兄那一張愁雲慘澹的臉,幾乎憋不住就要笑出來了。
尋夢的世界卻單純多了,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滿心都是見到&ldo;自家阿翁&rdo;的喜悅,不經意看到崔妙晗那張肉嘟嘟的臉,茫然又好奇地眨著一雙大眼,這張臉似乎有些熟悉。
她尚未換下舊衣衫,肩背一片裸露,江玄之瞥了一眼桌案,囑咐崔妙晗:&ldo;你替她換一身衣衫吧。&rdo;
當時,他抱著她回來,第一時刻重新替她清洗過後背的燒傷處,本想連衣衫也一併替她換了,但男女有別,他終究有所顧忌,躊躇良久,將那套男裝置於桌案上。
崔妙晗再度驚住,師兄知曉尋無影是女子了?雖然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師兄心思那般深沉細膩,尋姐姐行事又粗枝大葉的,兩廂一比較,女子身份暴露是早晚的事兒。
崔妙晗托起桌案上的衣衫,微笑著靠近尋夢,可尋夢警惕地連連後退。在她眼中,那人的微笑覆上了奸詐之色,那人的婉言扭曲成了不懷好意。她拉開殿門逃命,急切地跑到&ldo;自家阿翁&rdo;身邊,脖子一疼,陷入了黑暗中。
江玄之將人打橫抱起,輕車熟路,算起來,這已經是第四次將她打暈了。
崔妙晗三下五除二替尋夢換好了衣衫,從江玄之那裡得知她中迷幻菇的過程。她細細查驗了她燒傷的傷口,決定立即對她施行了祝由術,將昏睡之人引入另一個奇妙的境地。
尋夢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回憶。
南越國中,長街寂寂,行人鮮少。五歲的尋夢隨母親尋櫻去集市置辦物件,從東街到西街,母親不知疲倦,而她畢竟年幼,腳力不及大人,累得走不動道了。
尋櫻拖著小尋夢走走停停,這小丫頭性情善變,出門前還一臉興奮,此刻那垂頭喪氣的模樣,活脫脫像打蔫的花兒。
街邊小攤販在賣龍鬚糖,小尋夢的大眼滴溜溜地轉了轉,諂媚叫道:&ldo;阿母……&rdo;
知女莫若母,尋櫻買了一包龍鬚糖給她,並臨時將她託付於長街一處茶攤的攤販。那攤販曾受過尋天勝的恩惠,識得尋櫻母子,自然殷切地應承了。
尋夢捧著龍鬚糖,心滿意足地品味著那份甜膩,哪還有心思黏她母親。
尋櫻一走,尋夢嘩啦啦地將那包龍鬚糖丟在桌案上,屁股一歪,大大咧咧地坐下了。她年歲不大,那股子渾然天成的不修邊幅倒是有了。
她一口一塊龍鬚糖,不多時,那包龍鬚糖被消滅殆盡。嘴裡一空,她整個人便閒了,聊賴地四處張望,阿母怎麼還不回來?那小眼神巴巴地望向遠處,頗有一番&ldo;望穿秋水&rdo;的意思。
阿母久等不來,小尋夢焦躁不安,挪了挪屁股想起來去找阿母,可是動了動小腳,似乎有點酸。她內心好一番天人掙扎,終究決定耐著性子繼續等下去。
恰在此時,街邊兩個少年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兩個少年年歲不大,約莫八九歲的樣子,一人膚白微胖,一人膚黑瘦高。起初,兩人玩鳩車玩得不亦樂乎,後來,瘦黑少年不小心將白胖少年的陶質鳩車摔壞了,那白胖少年立即大哭,引來了一個中年男人。
聰慧的小尋夢一眼便篤定那人是白胖少年的阿翁,因為他們生得極像,彷彿是同一種磨具刻出來的,磨具有大小之別,而中年男人顯然是特大號那種。
中年男人百般哄著自家寶貝兒子,可這傻胖兒子壓根不領情,仍在嚎啕大哭,引得行人頻頻注目。中年男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