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會替自己在意的人多著想一些,譬如爸爸,譬如朱晴,譬如……陸津。
就像現在,何葉繞過他脖子的雙手只是默默地扣緊彼此,不吭聲,也不去擦還在往下滾的淚,儘量表現得還算順利。
陸津卻不動了。
何葉能聽見他刻意控制的呼吸,不像野獸吃到了獵物,倒像受了傷。
困惑轉移了何葉對痛感的注意,她眨眨睫毛,擠掉模糊視線的淚水,好讓自己能看清男朋友的臉。
雖然黑暗,離得這麼近,她完全能看清楚他飛揚的眉峰,看清他高挺的鼻樑。
陸津低下來,在她眼角親了親,果然濕漉漉的,帶著一點鹹味兒。
何葉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其實現在好多了,就剛剛那一下。
就在她已經做好準備,男朋友大概會安慰安慰自己的時候,陸津開口了:「跟我想的一樣。」
何葉:「……」
陸津雙肘撐著床,用拇指分別抹掉她兩側眼角的淚:「就猜到你會哭。」
何葉咬唇,她也不是非要他安慰,反正安慰也是虛的,他不可能真就放棄了。可為什麼要說這些?
「何葉。」
「不許你亂說。」何葉預防地道,勸他把不正經的咽回去。
陸津沒有任何的不正經。
怎麼可能不正經,這是他多年求而不得的一場夢。
以前只能在漫長黑夜中清清醒醒幻想的,只能在夢裡反覆夢見不願醒來的,現在終於成了真。
「何葉。」
「我想聽你哭出聲。」
這話已經不是火了,是滿滿的一桶汽油,突然就在何葉的腦海里熊熊燃燒起來。
「不許你說!」她惱得揪他的短髮。
陸津:「為什麼不能說?」
何葉歪過頭:「……已經沒事了,沒事我哭什麼。」
陸津:「你確定?」
何葉非常確定。
頭還沒點完,手心忽然重重拍在他的肩上,哭聲又被他欺了出來。
陸津吻開女朋友緊抿的唇,等她哭了一聲又抿緊,他繼續吻開。
重複幾次,她終於放棄了,或許也是根本無法控制了,細細的胳膊掛著他的脖子,低低地哭了起來。
有點委屈,又好像不是委屈。
陸津沉沉地看著,一聲不落地聽著。
什麼都好,是她就好。
何葉還是跑了。
趁週日上午十點二十五分,陸津去主衛洗澡的時候。
可能是覺得已經吃到了肚子裡,或是覺得女朋友已經被他榨光了最後一絲力氣,這次陸津習慣地隨手關了門。
何葉確實沒什麼力氣,但她實在怕了彷彿永遠都有無盡力氣的男朋友。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那個白白帶過來的行李箱也不去收拾了,聽著主衛的水聲,她只穿襪子悄悄來到外面的公衛,抓起梳子梳順頭髮,再悄悄地在玄關這邊換好鞋,只帶著手機、一把雨傘匆匆離去。
電梯開始下降的瞬間,何葉狠狠地鬆了口氣。
沒有其他人,何葉轉身,看了眼背後的電梯鏡。
鏡子裡的何葉,一頭及肩長發梳得柔柔順順,臉頰白裡透紅,眼底卻泛著青黑。
甚至自從昨晚不知什麼時候被陸津抱去浴室洗過一次澡後,何葉都沒有再洗澡洗臉了。
何葉還是第一次沒洗臉就出了門。
可她已經不在乎了,現在她就想回家,就想好好地連續地睡上一大覺。
剛離開十棟樓三分鐘左右,手機響了。
何葉咬咬牙,邊走邊接聽。
她沒有說話,陸津那邊也怪異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