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們都在議論著同一件事。
「你看見了嗎?腳踏車!」
「今年都快吃不起飯了,怎麼可能會有人去買腳踏車啊,沒準是借的吧。」
「不可能,那輛車是新的,要是我肯定捨不得借給別人。」
「但你先得有輛車啊!」
「那個不是蘇若遠嗎?他哪來的錢去買腳踏車啊?」
「誰知道呢。」
蘇若遠和張巧並不知道村裡人討論他們的事情。
蘇若遠帶著張巧到家門口後,迎面撞上了剛要出門的孫茹曼。
「這誰的車啊?」
蘇若遠將車子推到院子裡靠好,轉過身說:「是我剛買的,要娶巧巧,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吧,這輛腳踏車就算送給巧巧了。」
孫茹曼瞪大眼睛,震驚道:「這是你買的?」
「嗯。」
孫茹曼沉默不語,不知道是該說他不會過日子還是該誇他會用心哄人。
看著她女兒那眼睛已經粘在蘇若遠身上了,孫茹曼嘆口氣說:「你進來吃點飯再走吧。」要不然一個人回去了還得自己做飯,怪可憐的。
蘇若遠猶豫,這有點不合適吧,「不用了吧,我自己回去……」
張巧從後邊推了推他,小聲說道:「走吧走吧,和我一起去吃飯啦。」
蘇若遠最後還是在張巧家裡吃的飯,孫茹曼特意拿出他送來的豬肉給兩人炒了炒。
晚飯吃完,天基本就黑了,許多人家裡捨不得用煤油燈,一般這個點也就收拾收拾要睡覺了。
蘇若遠和張巧說了會兒話,才在她不捨的目光下離開。
夜晚。
蘇若遠將他買來的煤油燈放在落漆的櫃子上,眯著眼睛在上面一張紙上寫著他的計劃,思考完可行性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將這張紙收起來。
躺在床上,蘇若遠透過屋頂那道細縫看到天上的稀稀落落的星星,心中無奈地嘆口氣。
距離知青回城的時間差不多還有三年,這三年不可能讓張巧跟著他受苦,雖然每個月他爸媽會給他五塊錢,但這也不能支撐兩個人的生活。雖然張巧也很能幹,但是一個男人怎麼也不能讓媳婦養著。
還是要努力賺錢,最起碼也得要有個不漏雨的房子。
蘇若遠想到這兒時,眼睛已經合上了,他聽著屋外細細碎碎的聲音,他慢慢進入夢想。
……
在一個沒什麼娛樂活動的時代,人們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八卦。
這一大清早,就又兩個婦人蹲在田口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時不時還要拿手筆劃筆劃,面部表情極為誇張。
仔細一看,其中一個人是翠嬸。
她拉著對方的手,諷刺地說道:「沒想到啊,張巧什麼人也能看得上,她要早這樣,至於現在還沒嫁出去嗎?最後還不是挑了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軟蛋嫁了,你猜怎麼著,那個人不是住我家一邊嗎,他有一次掉河裡了,還是我兒子救了他,居然都不會游泳。」
那婦人將手抽出來,從她那邊掰了半塊窩窩頭放嘴裡嚼著,「那他不是還買了一輛腳踏車嗎。」
翠嬸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不動聲色地瞪了那婦人一眼,萬分心疼自己進了對方嘴裡的窩窩頭,「他那腳踏車不知道是誰的呢?沒準是別人的……誒呀!」
她驚呼道:「該不會是他偷的吧!」
那婦人吃完白送上門的窩窩頭,聽到翠嬸這話,心裡暗暗翻了一個白眼,你當供銷社是傻的嗎?
只要賣東西,肯定會有記錄的,而且是腳踏車這麼貴重的東西,一查就知道是不是人家買的了。
隨便就說出這種話,也不怕人家最後告你冤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