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狼毫筆蘸取墨汁,揮繡間,潑灑與畫紙中,隨意而為,隨性而作,一幅作品甚至可以一揮而就卻不顯敷衍。
平日裡應手隨意,掂筆即出的張若瑜現在卻拿著筆在顫抖。
她見不到風景,如何來談山水,她望不見落筆之處,有何曾取墨而潑呢,她靜靜地望著眼前的畫紙,執筆的手卻無法動彈。
「啪」一滴濃墨從筆尖滑落,親吻著地面,發出一種琴絃的低吟聲,卻帶著一絲古韻。
霎時,張若瑜驚醒,她恍然看著手中的筆,按捺住心神,閉上眼睛,想像著心中的錦繡河山。
蘸墨,落筆,勾折有致,一幅豪情的潑墨山水就成了。
張若瑜凝望著眼前的畫,雖有豪情,奈何英雄折劍,她苦笑著將筆放下,或許再過不久,她就無法拿起這根筆了。
「汪汪!」蘇若遠看她畫完了,小聲叫著吸引她的注意。
果不其然,張若瑜從那種傷感的情緒中走了出去,回頭看向癱在地上十分舒服的拉布拉多犬:「大白,怎麼了,餓了嗎?正好陪我一起去吃飯吧。」
蘇若遠的耳朵動了動,在糾結了五秒鐘要不要應了這個非常純樸的名字後,迅速的爬起來:「汪汪!」
走啦,去吃飯!其實吃飯什麼的無所謂,他主要是喜歡這個名字,所以……待會兒能多吃點嗎?
況且,大白就「大白」吧,比「狗蛋」「狗剩」好聽多了,蘇若遠的狗臉裡閃過一種滄桑的滿足感。
張若瑜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仍然澄澈明亮,伸出溫涼的手摸了一把蘇若遠軟軟的毛髮,她愉悅地舒了口氣,很爽快地帶著他下樓去吃飯。
她家的樓梯有點高,不敢像以前那樣直上直下,現在她只能扶著樓梯,一點一點地挪動,蘇若遠本來已經飛快的跑了下來,回頭看到張若瑜還在艱難的下樓,靜靜地望了一會兒。
轉過頭蘇若遠朝廚房跑過去,傅葉凝正在裡面做飯,她怕廚師不清楚女兒的身體情況,會耽誤女兒的治療,所以就親自下廚,避開了一切可能的食材。
看到丈夫給女兒買的狗後,傅葉凝皺眉:「快出去,一會兒碰到你。」
蘇若遠不聽,用頭拱著傅葉凝向外走,傅葉凝失笑,隨機關了火,順著他的意思出去了,餘光看到女兒正在下樓,心裡一驚,也不管蘇若遠,直接奔過去。
她上去趕緊扶住張若瑜,聲音裡盛滿了擔憂:「若若,你怎麼不叫我呢。」
張若瑜的眼睛下半部分是盲區,上樓沒問題,但下樓時,有一部分看不清,所以沒有人扶著很危險。
張若瑜無奈:「媽,你怎麼上來了,我沒事。」她的眼睛現在還好,大部分能看清,到時候她要是全瞎了,她媽媽沒準要全程守著她,寸步不離了。
傅葉凝眼睛一彎:「你剛帶回來的狗把我拽出來的。」
張若瑜怔住了,她撇過頭看向那隻知道主動跑向自己撒賴放潑,最後成功把自己推銷出來的導盲犬,看來它很聰明呢。
毫不知情自己已經暴露的蘇若遠已經走到了餐桌旁,懶散地趴下,等待著吃飯。
地板乾淨的一個好處就是,無論怎麼趴,他的毛毛永遠是乾淨的,蘇若遠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飯桌上……
張振時打破安靜的氛圍,輕咳一聲開始說話:「若若,你要不要考慮去國外治療啊,我現在聯絡的眼科醫生是德維特羅伯特,聽說他治療過好幾個遺傳病類的眼疾,你要不要去試試?」
張若瑜拿著筷子的手微僵,強笑道:「爸,必須去國外嗎?」
可是,她的家,她的同學,她的男朋友,她所有的一切都在這裡啊。
傅葉凝看著自己的女兒很是不忍,她望向丈夫:「能不能請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