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死也不起來。
贏衍拖我起來,我不起,盤住几案。
贏衍耐心地把我的手指從几案上一根根剝離,我被他連抱帶拽,弄到了門外。
我道:“幹什麼,還要練騎馬?”
贏衍輕輕一笑:“今天什麼都不練,我陪你好好散散心。”
我立刻跳起身,精神奕奕,拉住他的手:“好,我們去看菜園子。”
披上最厚的皮裘,踏著雪來到白茫茫的菜地。
一時高興,渾忘了這裡是芷陽宮,有狼出沒。
怕什麼來什麼。
眼見那個對頭過來,我腳步一滯,轉身就跑,贏衍拉住我,“你是太后,不可當眾露怯。”
我不得不轉過身,面對迎面而來的呂天放。
呂天放一身紫色官袍,披著貂裘,官帽上垂下兩個大珠微微晃動。
他徑直走向我。
我努力盯著他的腳尖看,努力不去看他的臉。
贏衍鬆開握著我的手,上前行禮:“相國大人。”
呂天放哼了一聲,也不行禮,冷冷道:“太后一向可好。”
我不答。
贏衍咳了一聲。
我無奈,勉強道:“哀家很好,大人也還好吧。”
呂天放眉微蹙,雙眼火光閃迸:“很好,臣非常好。”又哼了一聲:“中常侍大人還不退下,臣要和太后議事。”
我迅速抓住贏衍的衣袖,死都不放。
贏衍仍是不溫不火的模樣,微微笑道:“天寒地凍,太后身子弱,有什麼事,不如去芷陽宮議。”
呂天放根本不理,走過來一掌撥開贏衍,伸長手就要拿我。
我驚呼一聲,緊緊抱住贏衍,說什麼也不肯鬆手。
呂天放黑了臉:“太后成何體統。”
我反正不放手,有贏衍在,膽子更壯,大聲斥道:“相國大人當眾對哀家動手動腳,不成體統的是大人吧,贏衍是哀家的寵臣,哀家不但要抱他,還要親他,相國大人要如何?”
呂天放氣得雙眼噴火:“贏衍,還不退下。”
贏衍並沒有被他的威勢嚇住,巋然不動:“臣是中常侍,掌管宮中事物,太后命臣在此,臣不能抗令,相國大人,這裡不是呂府,是王宮,凡事不可太過,以免落人話柄。”
他的話看似柔和,柔中帶鋼,綿裡藏針,呂天放一時駁也不是,不駁也不是,氣得臉色鐵青。
贏衍柔聲道:“太后,走吧。”
我索性勾住他的脖子,整個身子掛上去,閉上眼睛道:“你抱哀家回寢宮,哀家困了。”
贏衍的眸子閃了閃,輕聲道:“臣遵令。”
他抱住我,擦過呂天放身邊,呂天放靜立片刻,突然出手。
我被贏衍抱著一轉身,隱約覺得兩道勁風掠過耳邊,眼前只見人影翻動,衣袂飛舞。
我嚇得抱緊贏衍這根救命稻草,拼死不敢撒手。
身子突然一震,贏衍悶哼一聲,抱著我掠開一丈,背後靠著大樹,樹上的雪花嘩啦啦往下落。
呂天放站在一丈開外,收掌,冷笑:“贏衍,你今日為了這個女人,不惜自己性命,值嗎?”
我聽到贏衍沉重地喘了口氣,聲音沉悶而堅定:“值。”
呂天放怔了片刻,發出刺耳的笑聲:“哈哈哈,好,很好,你願以死相護,我今日便暫且放你一馬。”
他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涼風刺骨,雪水融入脖頸。
我抬起頭,正想說句什麼,贏衍眉頭一皺,嘴角瞬間滑下一道血痕。
我嚇得手足無措。
他輕輕撫了撫我額前的亂髮,目光溫柔:“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