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嘩的下,一絲一絲得落,包裹著整個黑夜。
車廂裡繼續保持著討厭的安靜,過了一會兒,高颺開始感覺餓,繼而感覺困,最後睡意湧上大腦,便再也控制不住,在車子繞過幾個彎後,便迷迷糊糊睡去。
「吃晚飯嗎?還是把你放在上次的地方?」石臻望著車前方,雨絲竄入車燈之內,又密又急。
高颺:「……」
「?」見沒人搭話,石臻瞥一眼副駕駛位,才發現高颺已經睡著了,腦殼隨著車子晃蕩,一下一下敲著玻璃窗,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當車子開過一片小窪地的時候,車體顛簸了一下,於是高颺的腦袋就重重砸在車窗上,發出「砰」一聲響。
腦殼夠硬的,石臻應聲又瞥一眼高颺,發現他睡得很沉,壓根感覺不到疼。車在高速上開,石臻也沒法停車,於是拍拍高颺肩膀,說道:「小子,醒醒。」
拍了半天,高颺才迷迷糊糊半睜開眼,莫名望著石臻,稀里糊塗問:「到了?」
石臻冷冷回:「沒有。你腦袋太吵了,自己拿衣服墊一下。」
「啊?哦。」高颺壓根沒聽懂,又困得很,頭一撇便又睡了過去了。他腦殼繼續磕著玻璃,一下一下,井然有序。
高颺上下跳動的腦殼又開始做那個關於棒棒糖的夢,糖果甜美的滋味灌滿他的夢,他的期待和上次一樣高昂。他伸手去接,棒棒糖被送入掌心,緊跟著,那個拿著琉璃釘的人也來了,和上一次一樣,那個人毫不猶豫地將針扎入了他的心臟。石臻瞬間驚醒,額頭滲出冷汗,手臂生生得疼,兜裡的手機響徹車廂。
石臻被吵得不耐煩了,冷道:「接電話。」
「哦。」高颺摸出手機,螢幕上方女士的名字上下跳動著,他快速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放到耳邊。對面說什麼聽不清,但口氣並不蠻橫,還是那個和藹的夫人。高颺接著電話,面無表情,口氣卻是囁喏的:「對……對不起,我忘記了……是,過會兒應該就能到了……是今天?……抱歉,讓您久等了……再請您等一下……拜拜。」
「這麼客氣?你老闆?」石臻開著車,高颺接聽電話怯懦的口氣,又引起他的八卦欲。
高颺沒搭理他,低著頭髮資訊。為了不惹身邊這位不耐煩,他特地關掉了手機鈴音,但抖動功能沒關,於是手機每進一條資訊,就會悶悶發出一記「嗡嗡」聲,如此來來往往,抖了有二十多次。
沒有對話的車廂,聽什麼都清晰明瞭。震動聲沒完沒了灌入石臻耳朵,一分鐘不到便讓他沒了耐心,於是長臂一舉,手掌一揮,輕易就從毫無防備的高颺手中,將機器拍到了副駕駛座下。
「你……」高颺抬頭,皺眉看著石臻,最後也懶得爭吵,只能自己欠身去座位底下摸手機。結果石臻恰在此時變道,方向打得有點急,高颺腦殼便重重撞在置物盒的蓋子上,痛得他眼冒金星。
「不是故意的,差點錯過下高速。」石臻面無表情地開口,伸手摸摸他抬起的額頭。他觸到一條起伏的傷疤,感覺高颺一激靈,想避卻沒避開。他收回手,手感還在那條傷疤的觸覺上,腦中閃過疤痕的大小和深渡,感覺似乎並非小傷。
高颺緩了緩,順便繼續摸手機,角角落落感覺都觸及到了,可就是連手機的邊框也沒觸到。低頭久了容易腦充血,高颺只能起身,頭靠著椅背喘氣,耳朵嗡嗡聲不斷傳來,全來自作為下面,可他就是沒找到。
座位下的手機一刻也不消停,訊息一條接著一條地進,高颺除了幹著急,就是什麼辦法也沒有。按著抖動的方位,他下去又摸了幾次,都無功而返,最後終於放棄,等著過幾秒石臻發飆。
「吵死了,每隔兩秒發一條資訊,到現在已經發了二十七條。」石臻口氣裡顯出不耐煩:「兩秒進一條資訊,你勉強來得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