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強戴著翻毛大暖帽,穿著青狐皮祅子,策馬飛馳到漕連府前,急急下了馬,立時有門頭上前殷勤接
一邊向你走,一邊隨意甩了兩顆瓜子金。門頭笑了一條縫兒,跟著他一路叫了過去:“快去報給二爺,齊三爺從杭州回來了。”
齊強過了二門,便見得葫蘆湖上覆著層層厚雪,潔白晶瑩,甚是可愛。
李四勤穿著一身家常織金綿錦袍,柱著一條柺杖,把跟從地小廝甩得老遠,從飛橋上一瘸一瘸奔了過來,“齊三你這小子,來揚州了也不等俺押船回來,轉眼就和你妹子去了外頭耍玩,這都快過大年了才回,叫俺等得好生心急。”
齊強連忙迎了上去,扶住他笑道:“你急什麼,我妹子有了身子,我自然得顧著她。”李四勤裂開嘴大笑,直向他身後看,“你妹子怎的沒來?她這會兒可安心了罷?俺小嫂子聽得你妹子懷上了,滿揚州城的燒香還願,日日打聽你們回城的日子,也不怕撲空,今兒一大早就出了門,這會兒怕是已經到了府衙了。”
蓮香坐在府衙後宅裡,拉著齊粟孃的手,直愣愣盯著她微凸的肚子,“這……這就是四個月了……”
齊粟娘咬著唇兒,拼命收斂自己臉上綻開了的笑容,喜不自禁道:“說是八月初懷的,我是半點沒有察覺出來,只覺得腰身胖了些。半月前和哥哥到了杭州,吃西湖醋魚時吐了一身,請大夫來看,才知道竟是懷了。”掩著嘴直笑,“我哥哥當時就嚇著了,也不肯動身,倒寫信叫他來接……”
蓮香笑得不行,“我也聽說了,府臺大人正察看天寧寺行宮呢,一接到信,一路飛跑著去了碼頭,驚得滿城的官坤還以為皇上已經到了……”
滿屋子女人都笑了出來,桂姐兒看著齊粟娘,笑道:“夫人可得好好養著,生個壯娃娃出來。”
蓮香聽到此處,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齊粟娘看著她道:“怎麼了,海靜身子還是不大好麼?”
“他娘本就畏寒,他如今也是這樣,入了冬沒哪天不叫人操心地。便是今日來看你,我也不敢叫蕊兒一塊兒來,沒個人在一旁盯著,不放心。便是爺,入了冬也少出門,見天兒抱著海靜。”
齊粟娘慢慢摸了摸肚子,“梗枝她如今……”
蓮香半晌沒有說話,便是桂姐兒也是一臉不忍,蓮香嘆道:“也是她哥哥們作孽,十月裡幫主在淮安病得快不行,急著招爺回去,那料得她幾個哥哥竟和淮安那邊二幫主勾在一塊兒來算計爺。要不是二爺正巧押船從京城回來,路過淮安,爺怕是要吃大虧……”
桂姐兒搖頭道:“起先兒爺就想收了儀徵,要不是二爺說他們也算是海靜的舅舅,將來也能扶著海靜……”嘆了口氣,“梗枝她沒丟命已算是爺容情……只是這輩子也就在那院子裡待著罷……”
齊粟娘勉強笑道:“不是還有海靜麼,他長大了……”
桂姐兒看了看蓮香,“爺已是把海靜過到姨奶奶名下,再說,梗枝的身子也熬不住……連大河失了一條胳膊正養著,連大船如今連炭火都不往那裡頭送……下人們看著爺不理會,越發……”
齊粟娘沉默半晌,“聽說二當家也受了傷……”
蓮香點了點頭,感嘆道:“也難怪爺和二爺好,這回要不是二爺拼命……聽大船說,抬出來時都是個血人了,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總有七八十處……也虧得他和大河護住了爺……”
桂姐兒笑道:“二爺身子壯,大河還在床上呢,他如今柱著柺杖就活蹦亂了,聽得齊三爺和夫人今兒回來,便嚷著要出門……”
齊粟娘笑了出來,“我說今兒到岸時,大當家怎的守在碼頭上,和我哥哥說了幾句話,我哥哥一聽,上馬就獨個兒走了,想來是去見二當家了……”低頭看了看肚子,“趁著肚子還不太大,我也去看看他罷,再過幾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