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收斂了笑意,斜了李顯一眼。
“三郎不懂事,常管事彆氣,我這就把他帶走!”李顯連連賠笑,快步走到兩人身前,警告地剜了阿晚一眼,這才伸手將傻兒子扯到一旁,連推帶搡將人弄到了側間。
“走吧,大小姐要見你。”
常遇稍稍放柔了語氣,率先出了門。身後,阿晚如行屍走肉般跟著他。
常遇帶人去了後院,但並沒有直接去見嚕嚕,而是讓阿晚瞧見院子裡玩耍的一大兩小後,見她眼裡終於多了光彩,他便將她帶到最外間的廂房裡,關上門,開門見山道:“我是林員外身邊的管事,外面那是大小姐。大小姐心善,如果你是被李家逼著嫁給李三郎的,就將事情原委說出來,我會全力幫你脫離李家。”
阿晚沒有說話,低頭看自己的腳。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怎麼可能離開李家?對方是地主老爺又怎樣,就算林老爺知道李家人全是道貌岸然的畜生,辭退了他們,他能干涉李家的家事不成?
不能的。就好比賭徒輸了錢,賭場的人帶著他畫押的字據來砍他的手,他找到縣衙,縣衙也沒法管。
自從那晚她叫李三郎出來,主動撕了自己的衣裳,讓“碰巧”出來尋牛的村人們撞見那一幕,讓那個男人見到她不堪的模樣,她就對將來沒有了半分指望。唯一的念想,就是照拂弟弟們,可她萬萬沒料到,李三郎喜歡她喜歡到了不允許她接近任何男人的地步!就連給弟弟們送塊兒餅,他都不高興,那是她親手帶大的弟弟啊!
她感激李三郎的喜歡,因為他的寸步不離,才讓她躲開了李二郎的覬覦。可她更恨他的喜歡,如果沒有他,李顯大概不會狠心到讓她簽下賣身契才肯借錢給她救弟弟,那樣她就不用在李顯的威脅下演戲作踐自己,不用傷了大哥的心傷了那人的心,嫁給一個傻子!
賣了身,她死都是李家的了,誰也沒有辦法救她。
常遇看著她,又道:“你不用懷疑我的目的。你大哥趙平幫了我一次,我幫你,算是還他的恩。”
阿晚依然不說話。
漫長的沉默後,常遇最後道:“這可能是你離開李家的唯一機會,難道你真想一直被人看著,再也無法隨心所欲地跟家人親近?真甘心跟那樣一個傻子過一輩子?”別說趙平,他都替這個姑娘可憐。
阿晚咬了咬唇。
跟傻子過一輩子?
她怎麼會甘心?
想到那個紅著臉對她說,等她過了十五歲生辰就向大哥提親的老實男人,想到夜裡在她身上胡亂啃咬然後用那鬆軟醜陋的東西在她腿間留下令人作嘔穢物的傻子,阿晚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她不甘心,可她又能怎樣?
她早想死了,是因為聽大哥說那人還堅持等著她,她才狠不下心去死。李三郎沒用,他無法真正佔有她。阿晚知道自己身上不乾淨了,可她還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她想找機會把自己交給他,那時她就可以心滿意足地死了。
見她只是哭不說話,常遇轉身,準備離開。連她自己都放棄了,他如何幫她?
“吱嘎”一聲,門被開啟,刺眼的光立即湧了進來。
阿晚受驚抬頭,透過那人與門框之間的空隙,透過繁茂的花樹枝條,她看見一個粉裙姑娘站在鞦韆旁,正在替她的弟弟搖繩子。距離太遠,她分不清那是大寶還是二寶,也看不清大小姐的模樣,可她聽到了他們歡快的笑聲。
晃悠悠,她很久沒有陪弟弟們玩了。
“常管事,你別走,我說,我全都告訴你,求你幫幫我吧!”阿晚跪下,咚咚咚朝常遇磕頭哀求。
她想回家,她必須回家,她答應娘要跟未來的大嫂和睦相處的,也答應娘要把弟弟們帶大,給他們娶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