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入院子四周的排水溝,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泥土與鮮血混合而成的味道。
秦素提步上前,俯身揭開了她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秀氣的臉龐。
尖尖的下巴,細嫩的面板,那雙曾經無比靈活的雙眼,此刻正無神地看向某個虛空的方向,乾裂的唇角邊還有著一絲血跡。
錦繡。
在那隻精緻詭異的銀面具之下,是秦素曾經的大使女、林氏身邊最得用的幫手之一錦繡。
這個曾經風光一時的秦府東院使女,早在數息之前便已失去了全部的生機,此刻便如同一具玩偶般,倒在了離境山房之中。
秦素緊緊地攥著銀面具。
那面具眼睛的位置是兩個挖空的黑洞,此刻,這兩個黑洞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彷彿一種無聲的嘲笑。
“這是……錦繡?”阿臻在一旁喃喃地說道,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她怎麼可能是銀面……”
“她確實不是。”秦素截斷了她的話,順手將面具收進了袖中,“真正的銀面女,一定早就脫身了,而錦繡……”她看著地上的屍身,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就是個頂罪的可憐人罷了。”
言至此,秦素終是別過了臉,不去看地上那張蒼白的臉。
阿忍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將錦繡的雙眼給闔上了。
“女郎恕罪,我等疏忽了,平城的人手到現在沒送訊息過來,當是被這黑衣男子給騙了過去。”方朝沉聲說道,復又躬身行禮。
按理說,黑衣男子一有動作,平城那裡應當會第一時間飛鴿傳書,但今晚卻是英先生髮現了他們的動靜,可想而知,留在平城盯梢的人是失職了。
秦素卻是莞爾一笑,和聲道:“這並怪不得你們,這人有心隱藏武技,又一直按兵不動,便是我也認為他會再蜇伏一段時間。”
“無論如何,這還是我們疏忽在先,亦是我等指揮不力。”方朝的語聲一如既往地沉穩,停了片刻,又問:“女郎,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秦素抬起眼眸,往四下裡掃了掃。
除了死去的黑衣人與錦繡之外,今晚這夥人只剩下了一個活口範孝武。
秦素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屍體都先埋起來,至於這個活口……”她自袖中取出一物來,交予了方朝:“以此物勒殺,屍身找個地方擱著,最好能多擱幾日。”停了停,她又上下打量了兩眼方朝,說道:“一會事畢後,你找個和他差不多身形之人,換上他的衣裳往平城走一遭,莫要叫人發現他是死在城外的。另外再找人和阿忍演一齣戲,務必要讓那守城的兵衛記住,範二郎是與一雙男女回到城中的。至於諸事的細節,我稍後會叫阿忍告訴你。”
她說話的聲音並沒放輕,一旁的範孝武震驚地張大了眼睛。
這個秦六娘莫不是真的瘋了?
她居然要殺他範二郎?
她怎麼敢?
她不知道他是誰麼?他范家動動手指就能滅了秦家,一個秦府最低賤的外室女,居然敢動手殺他?
“唔唔……”被兩名侍衛牢牢押住的範孝武激烈地掙扎起來,一面口齒不清地嚎叫:“爾敢!爾敢動我一根毫毛,我定叫爾等不得好死!”
秦素眉心輕蹙,提著裙裾走到了範老武的身邊。
範孝武兩眼赤紅,眸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著秦素:“你敢殺我?!你這瘋女人,你就不怕五馬分屍?”
看著他浮腫青紫的豬頭臉,秦素的心情陡然變得很好。
她以袖掩唇,輕輕一笑:“五馬分屍,哎喲,我當真是怕得很呢,可是,如果不殺了你,我這心裡卻怎麼也過不去。”
她的語聲甜而嬌媚,唯眸色森冷,看向範孝武時不帶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