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便鎖定“那位皇子”的真身。
秦素顰眉坐在車中,心中總有些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實處。
縱然此次出行得償所願,中元帝現在又肯給她撐腰了,又多了一個麗淑儀做幫手,可她卻仍舊覺得,心裡沒底。
而究其原因,卻是因為桓子澄。
桓子澄已經離開了大都。
不知何故,在聽聞這訊息的時候,秦素心下湧出了強烈的不安。
端午宴後之後不久,桓子澄便升任了散騎,成為了大陳歷任散騎郎中最為俊美的一個。而後,中元帝也不知是抽的哪門子風,居然命他代天子巡邊,將他一腳踢去了泗水。
就算桓子澄一路快馬加鞭,這一來一回,只怕也要兩個月的時間,等他回來的時候,那玄都觀裡的楓葉,只怕都要紅了。
而他,真的能回來麼?
秦素悵然地嘆了口氣,忽覺那車身震了震,隨後外頭便傳來了阿耀的語聲:“女郎,到了。”
稱女郎而非殿下,自也是微服而出的基本條件,阿耀聰明伶俐,當然不會出錯。
此時,阿慄已然上前推開了車門,坐在另一輛馬車上的阿梅、阿桑以及李嫗等人皆圍了上來,白芳華也帶著宮人候在了車外。
秦素舉眸看去,便見馬車停在了一處頗精巧的府邸門前,那門楣上頭的“鍾府”二字,正映著夏日的天光。
鍾家買在大都的這處宅子,倒真還不錯。
秦素淡淡地想著,扶著阿慄的手,姿態優雅地跨下了馬車。
鍾府早已啟了四門,正門的門檻也都卸去了,大約是以為秦素會整車而入的。
卻不想,那一張精巧典雅的青幄小車,絲毫不是他們想象中華麗非凡的模樣,且那馬車也只停在了門外,並無整車進門的打算。
公主殿下如此謙和守禮,不說別人,只鍾景仁夫婦二人,此時已是一臉的受寵若驚。
見秦素下了車,他二人連忙快步上前,規規矩矩地下跪見禮,伏地口稱:“見過晉陵……”
“起來罷。”不等他們說完,秦素就揮手叫了起,一面便將視線向他們的身後掠了掠。
秦家三姊妹並鍾家幾個小輩,皆屏息跪在階前,一個個俯首貼地,連頭都沒抬。
秦素便又抬了抬手,含笑道:“都快起吧,別跪了。今日是我來得突然,倒叫你們受了驚。”
鍾景仁夫婦同時道“不敢”,一面便爬了起來,躬身立在一旁,並不敢抬頭張望。
秦素笑著上前,親攜了劉氏的手,和聲道:“往昔情分終不可忘。今日我是來敘舊的。你們瞧,我連儀仗都沒帶來,便是不想驚動太多人。”
她的面上掛著極溫柔的一縷笑,眸蘊春煙、唇若含丹,猶是當年那個美豔聰慧的秦六娘。
劉氏悄悄抬起眼眸,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慌忙又垂下頭去。
秦素便又一笑:“鍾夫人可千萬拘束了去,咱們還是進屋再說罷。”
劉氏此時哪裡還有以往的精明,她的手被秦素這樣拉著,半邊身子幾乎都麻了,說話也再沒了往日的利索,結結巴巴地道:“殿……女郎真真……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仙人一般,只我們這……這寒舍……太委屈……委屈女郎了,萬望女郎……不要……不要嫌棄。”
聽著她抖抖索索的話聲,秦素仍舊笑得溫和,拉著她的手搖了搖,溫笑道:“鍾夫人太客氣了,哪裡就這樣尊貴起來,原先的我是什麼樣兒,如今的我還是什麼樣兒。鍾夫人若只管這麼著,我可是不依的。”說著她便又向秦彥婉等人招手,語聲越加溫柔:“幾位女郎也請過來,咱們一起進去吧。”
見她始終和顏悅色,劉氏終是大鬆了一口氣,一時間只覺得汗浸後背,衣裳都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