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諸事順遂,然秦素的心卻還是有些沉甸甸的。
方才她出門時才驚覺,那李家別院的角門,竟是虛掩著的。
這便表明,秦素此前的推斷很正確,今晚的確會有人有所行動,而她沒料到的是,會有人出府或進府。
直到此刻,她的心跳還有些不穩。
她很擔心那人已經出了府,而後又比她早一步回府。若是如此,秦素想要回宅子,還頗有些難度。
然而,今晚的會面極重要,她必須與傅彭見上一面。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因著守孝,她仍舊只能窩在上京的秦宅之中,不得出門見人,而她要做的事情卻是等不得的,必須儘早安排下去。
就算再是兇險,她亦只能冒險一行。
抬袖拭了拭額角的冷汗,秦素心下不免有些自嘲。
這幾日她屢屢以身犯險,若在隱堂,早就該死上好幾回了。可是,當此情景,在沒有一人幫助的情況下,她也只能勉力而為,顧不得那許多。
此時,他們已然來到了一所小跨院裡,阿妥便候在院外,見了秦素,她當先便紅了眼眶,上前見禮過後,便抹著眼淚細細端詳著秦素,哽咽道:“女郎瘦了,面色也不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秦素上前扶起了她,溫言安撫:“我無事,如今正長個子呢,自是瘦些。且府中守孝,只能食主食,無菜蔬,所以才會面色不佳,阿妥勿要擔心。”
說到這裡,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掩唇笑道:“瞧我,竟還叫你阿妥,現下應該叫東家太太才是了罷。”
“這……哪裡當得起。”阿妥立刻不安起來,站在那裡不停地挪著腳,兩隻手似也沒處放一般,看上去極是忐忑。
秦素便笑道:“此乃你們應得的,我說你們當得起,你們便當得起。”
傅彭此時便壓了低聲音,恭敬地道:“女郎說笑了。我們的一切皆是女郎給的,女郎待我夫妻有再造之恩,這個恩,我一家生生世世,皆不會忘。”
秦素聞言,清亮的眸子微微閃動,頷首輕笑,道了一個“好”。
知恩圖報乃美德也,理應推崇。
傅彭便微彎了身子,向一旁伸手道:“女郎請進屋敘話。”
阿妥連忙應聲道:“正是,正是,女郎先進屋,外頭還是有些涼的,女郎可莫要受了涼才是。”
她一路絮語著,似是又回到了當年在連雲田莊時的模樣,秦素也不去打斷她,任由她扶了胳膊,來到了廂房。
幾個人分別落了座,阿妥又張羅著倒了茶來,秦素便轉向一旁的傅彭,輕聲道:“時間緊迫,倒是不及說旁的,還請傅叔先告訴我,壺關窯那裡,你們可查到什麼?”
傅彭早有準備,此時便壓低了聲音道:“我悄悄地查了好些日子,只是那窯廠近來關著,出入只有幾個管事並匠師,並無旁人,倒是無法進去察看。那幾個管事中有兩個是鍾家派去的,一個叫鍾良,一個叫鍾寶,另有三個秦府管事,一姓趙、一姓李、一姓徐……”
他簡要地將窯廠的幾個主要人物介紹了一遍,復又道:“因女郎交代此事極為重要,故我沒敢請人幫忙,只自己暗中查訪,這些日子下來,卻是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秦素也早想到了這一節,聞言倒並未灰心,而是蹙起了眉,思忖片刻後,方輕聲問道:“在秦家的人住進來之前,可有什麼人出入李家的別院?”
若有,必與沉香夢醉有關。
然而,傅彭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卻搖頭道:“應該無有。那幾個管事並匠師並不往此處來,李家別院出入的,全都是本就有的那幾個人,我們都是識得的。”
秦素的眉心便蹙得更緊了些。
既是無人出入,那這沉香夢醉,應該便是府裡的人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