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兩兩地,攻寨牆的弟兄們紛紛敗退下來,有的拖著斷槍,有的抱著殘肢。
喇叭趙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光棍劉赤著一隻腳,連滾帶爬地跌進旗門,一**坐在地上,再也不肯爬起;
鑽天燕的人馬也退了下來,只是馬隊變做了步隊,鑽天燕自己也沒了蹤影。
謝三也下來了,臉上被硝煙和淚水弄得黑一道花一道,他的身後,臉色鐵青的鐵柱負著謝四的屍體。
熊丞相幾乎是最後一個撤下來的,渾身浴血,黑騾子也成了紅騾子。
寨牆上,雜色旗幡挑釁地打著旋兒,夾雜著乒乒乓乓的鑼鼓,和此起彼伏的汙言穢語聲。
喇叭趙突然熱血上湧,跳上一塊大石,對著寨牆方向惡狠狠地揚起喇叭,甫一出聲,便被劈頭蓋臉的炮子打得不敢抬頭。
白浪滔滔,烏雲滾滾,風彷彿更大了。
“孃的,各隊聽了!今天不攻下妖卡絕不收隊,大風一止,湖州妖艇又會駛來作怪的……”
踺天義揮舞著被打了幾個窟窿的火焰邊勝旗(督戰旗),一騎絕塵,咆哮著捲過每一隊弟兄,每一面黃旗。
熊丞相的紫膛大臉陰沉著,一言不發地整束著衣裝,黃旗被風捲起,不住拍打著他的臉頰。
黃功勳突然一把拖過小把戲,扯到一個無人之處,臉上說不出的鄭重:
“娃崽,當年十三檢點……”
鐵柱站起身,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從腰間摸出一個葫蘆來,背身欲喝,卻被身後一隻大手攥住。
他臉色陡變:
“熊、熊大人,這是……這不是……”
天國禁酒,戰場上喝酒,更近乎死罪。
熊丞相劈手奪過葫蘆,揚脖喝了一大口:
“兄弟們都過來。”
見大家靠攏,他神色肅然,雙手抱拳:
“我平素不讓大家犯條飲酒,其實我、唉,其實我在湖南家中,便是個十足的酒鬼。今日攻卡,有進無退,兄弟們只管跟著我的影子走。酒我不客氣先喝了,要是昇天我也一定先兄弟們一步!”
語畢,他右手拔刀,左手平舉,將葫蘆推到眾人眼前。
喇叭趙臉色凝重,慢慢把喇叭掖在腰帶上,伸出手來;
鐵柱滿面通紅,嘴裡唸唸有詞,雙手一齊伸出;
謝三放下謝四早已僵硬的身軀,慢慢伸出右手,眼裡兀自淚流不止;
“都說富貴險中求……”光棍劉含含糊糊地嘟囔著,也伸出一隻手。
“啪!”
一隻獨臂從手叢中伸出,一把攥住葫蘆:
“你們欺負我老,是不是?”
黃功勳滿面怒氣,獨眼中瀰漫著騰騰殺氣。
“契叔,您……”
黃功勳獨臂揚起,酒水濺得一臉一身:
“我什麼?哼,娃崽,我衝鋒破卡的時候你連牌尾還不是呢!”
眾人再不多言,依次傳遞,一人飲了一口,彼此對看了一眼,都抄起了傢伙。
喇叭趙抄起一口刀來,四下望去,卻不見小把戲的蹤影。
“他還是個孩子呢……”他這樣想著,不由抬頭看了看天。
天已漸漸黑了,風散烏雲,露出半邊圓月來。
“嗚~~~~~”
勝角聲聲,中軍五色傳令燈球,被向晚的湖風蕩起,宛如漫天閃爍的星斗。
………【第五章】………
勝角聲聲,中軍五色傳令燈球,被向晚的湖風蕩起,宛如漫天閃爍的星斗。23Us.com
“殺呀~~~~”
喊殺聲又起,迎著寨牆上雨點般潑來的炮子。
見左右各館紛紛搶前,熊丞相右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