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幹什麼,打飯的專管打飯,一個屋小二十個人,都是雙數,多出半拉饃饃,大夥
房也嫌費事,不掰了,就多出半個,而這半拉自然就成打飯的。
不知道“倒流”老曲子犯的哪根筋疼,死活管打飯的張小力要這半個饅頭,他
不肯給,兩人先是罵,然後動起手來。看著平時老實巴交的張小力急了,抄起火蓋
子朝著老曲子,就這一下,也寸了,竟將一活人愣給揍死了,血裡呼啦的,腦漿子
和血摻雜著咕嘟咕嘟往外冒,在去搶救的半路上,就嚥氣了。整個圈裡一下子緊張
起來,全部嚴管,背監規,學習,晚上娛樂活動全部停止,每個隊長臉上都繃著,
說話賊橫,沒人敢大聲喧譁。
黑頭永遠是打頭陣的,別人都默默地坐著,他先開口了:“你說這小崽子,平
時蔫不唧兒的,見人就打招呼,沒想到下手還挺黑。”
大錛兒頭說:“為了半拉饅頭,兩條人命沒了,張小力肯定得冒,命案呀,真
他媽不值。”
都都說:“有什麼值不值的,趕上這撥兒了,平常怎麼練都沒事,該著兩人得
死。”
兆龍挺嚴肅:“咱們屋都聽著點,以後什麼事都得摟著點,幹嗎來了,就是為
了早點活著回去,有什麼都讓著點。今後,有扛不住餓的打聲招呼,我保證不讓咱
屋一個人餓著。”
大約過了十一二天,在中隊執行槍決,張小力大張著嘴,武警拽著法繩,他喊
不出來,瞪著圓圓的眼睛,掙扎著,被拉了出去。
一聲清脆的槍聲,結束了張小力的生命,在座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誰也沒聽
墾區駐監檢察員的講話。張小力求生的臉,誰也不會從記憶中抹掉。因為如此的重
大事故,劉獄政調到砂石料廠當了一名隊長,降級了。
不管發生什麼事,圈裡的人還得每天重複貧乏的勞改程式,訓練、學習、吃飯、
睡覺。
4 月1 日,開機了,哥兒幾個吃了一頓開機飯,一碗白米飯,蓮花白(洋白菜)
炒肉開始了一年新的勞動。錢隊長升成獄政中隊長,而壞水又回到了雜務班。誰都
清楚,壞水在錢隊長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而且,壞水是不會幹好事的。
二小隊出窯是急活兒,幹完了活,下午三點多就打道回府了。滿身汗鹼的犯人
們一回圈,沒有熱水。易軍急了,身為大班長的他肯定是護短的,罵著鍋爐房的韓
再省,衝進雜務組,看見他正拍著揹包,氣就不打一處來:“拿我們二小隊不當人,
中隊是怎麼規定的,讓我們洗涼水澡,裝孫子是不是,你給我幹活去!”
委屈的韓再省:“兄弟,真不賴我,壞水說我不合格,都拍了三小時,我說等
燒完水再拍,他不同意,錢獄政還電了我一炮。”韓再省哭喪著臉,一副很無辜的
樣子。
易軍憋不住了,衝到壞水面前:“壞水,你真裝得好呀?真要是得了病,誰負
責?”
“我負責。”錢獄政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怎麼著易軍,圈裡擱不下你了,
衛生搞不好有理了?你別以為有託,又投資了,就擺不住了。告訴你,現官不如現
管,我姓錢的在一天獄政上,你就別想減刑一天。”
“您還別拿減刑嚇唬我,這刑呀我想減就減,你還真擋不住,不信,就試試。”
易軍被錢獄政的專橫激怒了,根本沒有考慮後果。
“走,到值班室去,瞧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