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勉力爬起,又拖又拽的將容盈拖到樹下靠著,這才如釋重負的一屁股坐下。身上的衣衫悉數溼透,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一陣風吹過冷得教人直哆嗦。
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估摸著恭親王府的人也會來找的。
粗略檢查了一下容盈,除了跳下來時撞破了額角,身上倒也沒有其他傷口。可今兒個是十五,夜裡——她心下一窒,扭頭望著昏迷不醒的容盈,若他夜裡發了瘋,可如何了得?身上就一個針包,什麼都沒帶。
所幸火石還在,取了乾燥的柴枝升起火堆,先把衣服烤乾再說。
夜沉星爍。
鋪上乾草,讓容盈躺在上頭。
在火堆上支起一個架子,林慕白把自己的外衣烤乾,而後小心的剝下容盈的衣裳烘烤,將自己的外衣蓋在他身上。
卻不知那疲倦的眸,勉力破開了微縫,所見火光處那個熟悉的身影——單薄、纖瘦。以為四下無人,容盈又昏厥,林慕白只著褻衣在身。原本素白如玉的脊背上,理應光滑無比,可她呢?滿布傷痕,似劃傷、似鞭痕,長短不一,破壞了所有的美感。
眼眸又重重的合上,體內如萬蟻噬咬,侵蝕著他身上每一寸血肉。
劇烈的疼痛,讓他慢慢蜷起身子。
徹骨的寒冷,讓他整個人瑟瑟發抖,如置冰窖。
痛苦的呻吟,讓林慕白驟然抓起烘烤的衣裳,快速遮住自身。等她看清楚容盈痛苦的蜷縮,瞬時明白他的舊疾犯了。如容哲修所言,此刻的容盈雙目發紅,整個人好似惡魔臨世,魔怔得教人心裡發怵。
快速取出銀針,林慕白毫不猶豫的上前,可她的針還未能扎到他身上,皓腕已被他狠狠捏住。四目相對,一個眸色凝重,一個眥目欲裂。
“放手,我與你扎針。”她低喝。
他的手,冷得入骨,一張唇凍得青紫,將她的針包瘋似的丟了出去。
“容盈!”她一聲低斥。
卻換來他冰冷入骨的擁抱,顫抖得讓人心疼不已。
“抱緊我。”他低吼。
羽睫駭然揚起,他舊疾發作的時候,會有少許清醒?
他抱得很緊,緊得讓她喘不上氣來,好似這一刻,他要將她揉碎了,與他合為一處。那樣的不捨,那樣的眷戀,那樣的瘋狂。
是夜的瘋狂,還是人性的痴狂,又有幾人能說得清楚。
她身著褻衣,他緊擁不捨。
粗糲而冰冷的指尖,拂過她脊背上的每一道傷痕。她戰慄著,卻不由自主的回應了不屬於自己的溫柔。忽然有種格外熟悉的感覺浮上心頭,說不清道不明,竟悄無聲息的圈紅了眼眶,難以自禁。
火光明亮,柴枝在火中燃燒,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時不時的炸開一兩朵火花。
容盈的身子還在顫抖,懷抱越縮越緊,他將自己的下顎抵在她的肩後,讓自己的胸膛完完整整的包裹住這個纖瘦的女子。淡淡的荷香,在夜裡瀰漫開來,一如從前的蝕骨銷魂。晦澀的眸中,慢慢的暈開火焰的溫度,染盡夜的顏色。
“馥兒。”他低喚。
林慕白驟然從迷糊中清醒,她掙扎著想要推開他,奈何力有不逮,“我不是馥兒。”
許是太冷,他的身子還在止不住顫抖,可粗糲的指尖,依舊極不安分的在她脊背上移動,似要撫過她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道傷痕。那種冰冰涼涼的溫度,在他的指尖暈開,快速的擴散至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讓她也跟著止不住輕顫起來。
有冰冰涼涼的唇,貼在了脖頸處,帶著徹骨的寒意,侵蝕她所有的遲疑。
一口咬住他的肩胛,幾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道。
衣不蔽體,幾乎是零距離的肌膚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