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沈君帶看水果糖果,他大膽伸手按鈴。
一隻狗吠了起來。
不到片刻有腳步聲,有人揚聲,「門未鎖,請進來。」
沈君依言推開門。
金瓶已經淚盈於睫。
一個濃眉大眼的少年笑看迎出來,一看就知道是土生兒,他身後跟看一隻金毛尋回犬,手中抱看籃球。
「找我母親?我是家活,你們好。」
金瓶點點頭。
「她就下來,你們請坐。」
一人一犬出去了。
倘若一切是真的,他應是她兄弟,可是比她大還是比她小?看不出來。
這時,一位太太下褸來,不約而同,與他們一樣,穿看白襯衫卡其褲。
她臉容端莊,神色可親,但是頭髮卻早白了,「你們找齊教授?」
如果一切是真的,金瓶應當姓齊。
金瓶唯唯喏喏。
「這位同學有點面善。」
是,金瓶覺得齊太太的五官同她真有七分相像。
但是齊太太一點懷疑也無,也許她已心死,也許在她記憶中,失去的女兒永遠只得兩三歲大,同眼前少女沒關係。
「齊教授到舊金山開會,明日回來。」
金瓶點點頭。
「你們有事嗎?」
有人自樓梯下來,「媽,我借你珠耳環一用。」
金瓶抬頭看去,只見到一個十多歲少女,衣看時髦,蹦蹦跳跳走過來,朝客人打個招呼,已經消失在門口。
金瓶呆半晌,忽然說:「那我們告辭了。」她黯然低頭。
沈鏡華揚起一條眉毛,屋裡已沒有旁人,這是說話的好機會,金瓶為什麼不開口?
「明天下午可有空?請來用茶。」
金瓶卻問:「剛才那少女,叫什麼名字,有多大?」
「那是家良,已經十七歲了,還孩子氣得緊。」
「家活可是要大一點?」
「家活十九。」
呵,是她的親弟妹。
這時,沈鏡華咳嗽一聲,提醒她發問。
金瓶卻輕輕稅:「打擾了。」
齊太太送他們出門口。第四章在門口,鏡華怪她,「你這個人。」
金瓶默不作聲,拉開車門上車。
「你大可乘機問:齊太太你只得一子一女,還有無其它孩子?」
金瓶抬起頭,「鏡華,你也看得出來,齊太太已沒有其它孩子。」
沈君明敏,立刻明白這話,噤聲。
「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忘記我。」
「可是,現在你回來了,瞎子也知道你們是一家人,齊家活齊家良簡直是比你大幾碼的印子。」
「是,真相像。」
「一家團圓豈不是好事?」
「他們已經搬了家,兩歲的我,如何找得到這樣遙遠的家?」
「你已經二十歲了。」
金瓶慘澹地笑,「不,在我記憶中,我永遠只得兩歲,赤足,腳底長了老繭,剃光頭,腦頂長滿惡癬,四處找我的家。」
沈鏡華黯然,「金瓶,你——」
「她的頭髮像銀絲般,可是剪得很短,梳理得很漂亮。」她在形容齊太太,聲音中帶著愛慕。
「我送你回家。」
「不,我肚子奇餓,想大吃一頓。」
一個人悲愴或快樂過度,均有奇異反應。
那天回到公寓,秦聰已經回來。
「我已經考進微軟,明日上班,面試題目是:如何挽回本公司受損的聲譽。」
金瓶不出聲。
她忽然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