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像是站在針尖上似的母親艱難地終於完成了各項檢查。
明天就要手術了,看得出母親有點緊張,我充著沒事人似的跟母親說笑。到了下午醫生讓我去簽字,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跟著醫生來到了辦公室,待醫生把一切可能出現的後果說了出來,我真的怕了,那後果太可怕了……當時我真想給兄弟打電話,讓他來籤。我不知道怎麼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只聽醫生說要不要給我檢查檢查,他說我的臉色突然間沒了一點氣色……我早已聽不到醫生說什麼了,扶著牆走出了門。那會兒,腦子裡什麼也沒了,空空的,我不知我要去哪兒,也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待到清醒過來,已是渾身溼透了,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雨地裡,天上下著毛毛雨。是啊,毛毛雨,是滿心的愁絮,迷迷朦朦的,雨啊,你怎麼下在了我的心裡?一顆心被這雨水給泡的什麼味都有了。一棵棵大傘似的樹正叭嗒,叭嗒地落著雨滴,點點滴滴地敲打著我的心。看看不遠處進進出出的人,他們全像是走在了雲霧裡。我怎麼了?擔心嗎?那主刀的醫生跟弟弟是多年的朋友了,無論是醫德還是醫術應該說是軍區一流的,可是……
我的心裡亂亂的,忽然覺得自己太渺小了,牆外人聲嚷嚷,院內靜悄悄,我不能一個人揹負,我想起了我的姊妹,對呀,給他們打電話,雖然小弟在當地,可他忙得根本顧不上這裡。我通知了他們,不管你們都忙什麼,必需來。我們姊妹們分在幾處相距遙遠都不在父母跟前,沒有什麼大事,一年裡也很少能湊到一塊兒。我不知道我怎麼回到的病房,心細的母親覺出了什麼,問我去了哪裡,我隨便應付了幾句說早點休息吧,明兒還要早起呢。夜裡母親也沒有休息好,早上起床時,臉色不怎麼樣,而且有點浮腫。一早,他們幾位從不同的地方趕了過來。母親從昨兒晚上就尊醫囑,停止了進食,八點整進了手術室。我們在外邊等,我們的朋友也來了,就這樣在外邊等吧。一起進手術室的有九位病人。(我想像不出那手術室大的該有多少個房間?)時間慢慢過去,陸陸續續地他們都出來了,可我們的母親怎麼還沒出來?開始時,並沒覺得什麼,等到別人都出來了,我們有點慌了,怎麼了?是手術不順利嗎?
一個腰椎需要兩處手術(要補骨)來完成。醫生早已把一切都告訴了我。按醫生的吩咐,我們幾個分別在三處準備著交錢的拿器械的等。我站在手術室門口,正忐忑不安,門內探出一人遞出一單子說,請去交血錢,需要輸血。好不容易盼來了電梯,(其實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來到交款處,人那個多呀,我擠到了前頭幾乎要哭了,因為聽他們說這錢交不上是不給輸血的,當時一急就忘了其實主刀的醫生是我們的朋友,不會這麼無情吧?後來才知道,醫生是按時給病人輸的。我在別人滿眼裡是擠空子的藐視中拿出了卡,人家收款的說,要現金,暫時不能刷卡。我知道,一家最近的銀行也需要十五分鐘才能來。可那是救命的血啊,我想給他們打電話,一時手機又不知弄哪裡了,(人一慌就出錯)從一樓跑到九樓的手術室前也沒找到他們。我真的要哭了,等到交上錢後,已是半小時後了。僅僅半小時,你可知,是多麼漫長啊,漫長地像是我徒步走過了赤道與兩極,那極地上徹骨的寒與赤道上沙漠的酷熱,讓我在極度的酷與極度的冷中體驗著人生的無奈與無助!我樓上樓下的跑,找他們、找熟人。人,人到了難處,真是好可悲,可悲的是人,人真的太孤獨、太無助了。
後來才明白,他們是不堪忍受那等待的煎熬,全到休息室裡靜候著呢。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事後,想想那過程,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