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元這時候派人來請,也有人擔心他會被當成人質扣押在桃花塢,但曹奉不敢不來;即便是被當成人質扣留在桃花塢,總要比在這敏感時刻,觸怒陳海這樽殺神,害曹家寨受到血腥清洗要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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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海隨意一問,曹奉感受卻有如萬鈞巨石朝他身上碾壓過來,也不敢再端坐在桌案之後,拉著幼子曹圭跪到陳海面前,說道:“赤眉邪教曾派人聯絡過曹家寨,我卻被蒙了心,竟然一直都沒有如實稟告都尉大人,還請都尉大人責罰。”
陳海看著伏地而跪的曹奉父子,淡然問道:“昭陽亭侯府的人手客居此地,我也僅僅是在西園軍任職,都不能插手地方事務,曹當家是沒必要將這些事告訴我知道,但赤眉教暗中慫恿民亂,曹當家怎麼沒有上稟地方官府?”
曹奉一股寒意從屁股椎串到頭頂,陳海語氣淡然,他卻感受到這淡然語氣隱藏殺氣,哭訴道:
“家鄉持續數年大災,俄殍遍野、白骨接天,我等帶著七八萬殘民,苦苦掙扎在秋野河畔求存,地方府縣不聞不問,去年就餓死三千多人,今年要不是都尉宅心仁厚相助,還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我心裡不敢對朝廷不滿,但要是將這事稟告上去,就想著地方府縣非但會處置,反倒害我們自己徒受猜忌,這才迷了心竅將這事給瞞了下來。但請都尉大人相信,曹奉絕對沒有私通赤眉邪徒的異心,也絕知他們這些烏合之眾鬧事難成,不需幾天工夫,朝堂一旦發兵清剿,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曹當家,你起來吧,”陳海說道,“朝堂會發兵清剿,但未必能一舉剿滅匪禍,我現在不擔心曹當家你心裡有什麼想法,但怕你看到倘若朝廷發兵失利,心裡就會有什麼想法了,不得不提前跟你說叨說叨,省得你們走上岐途,覆水難收了。”
曹奉聽不明白陳海的話,但有一點是清楚的,伏首跪地不敢起來,只是不斷的保證道:“曹奉絕不敢有什麼想法,小子曹圭年幼,但還算有些眼色,手腳還算麻利,請都尉大人許他留在身邊侍候。”
遣子為質?
見曹奉嚇成這樣,陪同在一旁的吳蒙、葛同等人,都是微微一笑;丁爽這時候則朝陳海頻遞眼色,恨不能透過神念交流,直接跟陳海說這是收附曹氏父子的良機,不應錯過。
這一年多來,桃花塢、梅塢堡擴建以及鑄造場擴大規模後,都是從這些流民手裡收購石料、木料、鐵料,這也使得以曹氏父子為首的這股流民,這近一年來,除了開墾數萬畝灘地外,還佔據北面的一座山嶺,也開闢了兩座採石場、一座礦場、兩座伐木場。
桃花塢北片七八萬流民,看上去沒有多少精銳能挑選出來,但真要能真心誠意投附桃花塢,為桃花塢所用,桃花塢就能真正在秋野河南岸經營出一片不弱的根基之地來。
雖然曹氏父子市儈了一些,一度還想著去抱董潘、吳雄他們的大腿,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麼大錯。何況這一年來,桃花塢資助屯墾耕種、建造大堤,雙方就已經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礎,收附之事也容易進行。
更關鍵的原因,他們初到燕京時,要敢收附流民,絕對是自取死路,但丁爽這時候有理由也相信,幕後的神秘人絕對不會介意陳海在京畿建立自己的勢力——而陳海這時候建立勢力,實際也是為西園第七都新軍服務,最終也是效命於幕後的神秘人。
看到丁爽頻遞眼色,陳海也明白他的心思,沉吟片晌,跟曹奉說道:“曹圭資質不錯,要是在我跟前驅為奴僕,是埋沒了他,或許暫時可以跟在我葛師兄身邊修行武道,曹當家意下如何?”
葛同雖然投附昭陽亭侯府為部將,陳海卻一直以“師兄”相待。
“多謝都尉大人成全,多謝都尉大人成全!”曹奉跪地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