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弈者,攻心為上。川島先生這一慌,成敗已然分曉。”馮慎雙卒突鍥,把川島營盤牢牢圍定。“拱手認輸吧!”
望著那顆被釘死的老將,川島縱是不甘,可也回天乏術。“唉……我每步都依譜拆解,不想還是敗於區區兩顆小卒。”
“川島先生,枉你還看過棋譜啊,”馮慎道,“千古無同局,神機自巧生。若只會按圖索驥、照本宣科,那一個‘敗’字,終也難逃。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似這般粗淺的俗理,川島先生想來是能明白的。”
“哼”,川島將棋子一丟,“馮巡檢,這局讓你僥勝了又如何?象棋下得再好,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就算你大清國手遍地,在列強面前,還不照樣割地賠款?”
馮慎道:“川島先生所言不假,下象棋本就是個樂子。然這變幻的時局,又何嘗不似方才那局棋?沒到最後關頭,結局殊難逆料啊。我朝有位劍臣先生,他曾撰過一聯,不知川島先生是否有興趣聽聽?”
川島道:“願聞其詳。”
“那聯是: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馮慎說著,捏起一枚小卒。“我泱泱華夏,豪傑輩出。鍥而不捨,寸土必爭。終有一日,會將列寇驅出國門。那怕,僅剩這一兵一卒!”
“呵呵,”川島不屑地笑了,“馮巡檢,你這番豪言壯語能否成真,我可要拭目以待嘍。”
馮慎笑道:“哈哈哈,騎驢看唱本,川島先生,那咱們就走著瞧吧!”
二人一面笑,一面將棋子擺回棋盒。正收拾著,肅王拎著只死鵝回來。“喲?你倆還下過棋了?誰贏了?”
川島一指馮慎,言不由衷道:“馮巡檢棋藝精湛,我是甘拜下風啊。”
“哈哈,”肅王將死鵝朝地下一拋,彈了彈身上衣衫。“吃癟了吧風外賢弟?馮慎這小子可是個高手,他讓出單馬單炮,本王都幹他不過啊,哈哈哈……”
川島心裡一驚,“起初那對馬炮,是馮巡檢有意相送?”
“承讓”,馮慎笑而不答,扭頭道,“王爺,您老怎麼還拿只家禽試槍?”
“嗐!”肅王耳根子一紅,“別提了!之前怕槍響驚著人,本王便騎馬去了近郊。見一塊菜地裡,探出個灰不溜丟的大禽,本王還以為是隻野雁,摟火便射了過去……”
馮慎低頭看了看,笑道:“王爺,這是隻獅頭鵝。”
“可那會兒不認得啊”,肅王尷尬道,“本王原想,家鵝都應是白羽……正要去拾,結果跑來個農戶,說本王打死了他家的大鵝,最後賠了一兩銀子才算了事。”
“真是刁民”,川島道,“莫說王爺不認得那鵝,就算認得,拿來試槍又如何?”
“話不是這麼說,”肅王擺了擺手,“不管有心無心,毀物賠償都是天經地義。風外賢弟啊,這槍的準頭兒可真是不賴,一扣扳機,那雁便應聲而倒……哦,是鵝、是鵝……哈哈哈……眼瞅著快晌午了,一會兒本王讓廚下將這大鵝燉了,你倆一併嚐嚐?”
“豈敢勞煩,”川島忙道,“王爺,那續任之事……”
“風外老弟”,肅王捶捶腰,打斷了川島,“本王有些乏了,咱們今日就不談公事啦!”
馮慎會意,便道:“王爺既然疲憊,那我等就不多擾了。”
“那成吧,”肅王趕緊借坡下驢,“對了馮慎,那件事就由你看著部署,本王等你訊息。”
“是”,馮慎會心一笑,“卑職全力以赴。”
打從肅王府回來,馮慎就一直沒去崇文門當職,將手頭差事暫託他人打理,自己卻走街串巷的閒逛起來。
這天,馮慎吃罷午飯,也不避烈日當頂,又溜出了家門。沿衚衕走了一陣,耳聽得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