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但恨在世時,飲酒不得足。在昔無酒飲,今但湛空觴。春醪生浮蟻,何時更能嘗。餚案盈我前,親舊哭我旁。欲語口無音,欲視眼無光。昔在高堂寢,今宿荒草鄉。一朝出門去,歸來良未央……”
待花無聲一曲輓歌唱罷,三人又齊向馮昭屍身施了一禮。禮畢,鹹觀道人走到馮慎跟前,問道:“慎兒,你現下有什麼打算?”
馮慎哽咽道:“道長,晚輩欲先將父親葬了……”
“阿彌陀佛。”空如宣聲佛號,道,“二師哥的後事,自有我等料理。然將二師哥安葬後,你又做何打算?”
馮慎神色悵惘,滿臉悲苦。“師太,而今我處境兇險,有如釜魚幕燕,實乃大不祥之人……爹爹臨終之前,雖將我託付給了三位,但人各有命,我不想再殃及旁人……”
空如師太道:“慎兒此言差矣,我佛家不信天命,只講緣法。諸法從緣起,彼法因緣盡,緣起緣盡,皆有定數,如今緣法未絕,我等又豈會袖手?”
馮慎執拗地搖了搖頭,慢慢抓起遏必隆刀。“三位的好意,晚輩心領了……父仇不可不報,晚輩決意要獨闖慶王府!”
“報仇?”花無聲臉色一沉,喝道,“我瞧你是要去送死!”
“那又怎樣?”馮慎道,“若殺不了奕劻,大不了我把這條命扔在那裡就是!”
“混賬!”花無聲怒不可遏,劈手便扇了馮慎一個耳光。雖然沒使內勁,可仍將馮慎打得跌翻在地。
“三師哥不可……”空如師太方要制止,卻被鹹觀道人攔下。見鹹觀道人微微一搖頭,空如師太便不再做聲。
花無聲不依不饒,攥著馮慎衣領,揚手又要打。
“臭窮酸!”香瓜突然舉起手腕,以甩手弩對準了花無聲。“俺不管你是什麼人,你敢再動俺馮大哥一下試試看!”
花無聲“哼”了一聲,手掌繼續揮下。香瓜急了眼,登時將所餘釘箭一股腦兒地的射出。花無聲左手袖袍只一揚,便把射來的釘箭悉數捲入,右手滯也未滯,在馮慎臉上又打了一個巴掌。
香瓜滿臉淚痕,偏偏又咬牙切齒。“你扇俺馮大哥的這兩個耳光,終有一天,俺會連本帶利的打還給你!”
“好,我等著!”花無聲將袖袍一抖,釘箭稀里嘩啦的落了一地。“馮慎,這兩個巴掌挨的,你小子服是不服?”
馮慎狠狠抹去嘴邊鮮血。“不服!”
花無聲眼睛一瞪,“為何不服?”
馮慎道:“縱使花先生武功蓋世,我馮慎也只是威武不屈!”
“還威武不屈?”花無聲罵道,“虧你爹還對你厚望殷殷,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弱肉強食,天經地義!要想心比天高,你先得有雙翅子!”
馮慎臉上火辣辣地生疼,腦子裡卻漸漸有些清醒。
花無聲接著喝道:“你小子口口聲聲喊著要報仇,可仇人是誰?二師哥不是不知護訣之險,那是他自己選的道!小子,你好好想想,仇人是曾三嗎?是慶王奕劻嗎?是這滿院子躺著的死士嗎?不是,都不是!要硬要說起來,害死你爹的那個人,就是你!”
馮慎渾身一戰,愕然道:“是……是我?”
“沒錯!就是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花無聲疾言厲色、橫眉立目道:“是誰中了曾三的圈套?又是誰招了這些死士殺手來?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你!是你的無斷、無謀、無能,最終導致了今夜的這一切!二師哥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可你小子卻犯渾,明知是白白送死,還硬要去闖慶王府。你當那是視死如歸嗎?呸!你不過是一介愚莽的匹夫!”
花無聲這番話,有如當頭棒喝,馮慎猛打個激靈,幡然醒悟過來。他愧悔交加,向著花無聲三人倒頭便拜。“若非花先生一言點醒,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