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微變卻飛快的恢復,微微垂眸。
“姑娘,可以過去了,那婆子已答應給姑娘留著門,只是姑娘您得快點。”
“那咱們就趕緊走吧。”
兩女攙了柳玉研自人高的角門裡走過去,那婆子點頭哈腰的陪著好。
柳玉研卻留意到春蘭看那婆子目光裡的一分難過。
是那枚步搖對她很重要吧?
心頭幾個念頭轉下,柳玉研已暗自裡有了主意。
時辰不早,學堂裡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白日裡喧鬧不見,朗朗的讀書聲不復再聞,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兩側柳色青青,偶爾有小橋清水潺潺而流,風吹起竹葉颯颯而響,柳玉研竟奇抑的升起幾分晚霞滿天的廖寂以及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慨,心頭不禁微曬——
她竟在孩子們的學堂裡升起這種蒼桑的感覺,果然是她老了嗎?
柳府族學其實是柳府的產業,老太爺去世前突發其想,把柳府偏僻的東北角劃出去,另開了門充作柳氏一族的族學,柳氏一族子弟的啟蒙多數選在這裡,當然了,也會有自家請先生在家裡開小造不屑於來此的,但多數人家還是會選在這裡,四歲啟蒙,待得念個二年便另請高明的先生教授四書五經及科舉入仕之道。
所以,這族學裡多是以四到七歲的孩子為主。
“姑娘,三少爺讀書的地方在那邊。”春蘭之前被柳玉研派來給涵哥兒以及言哥兒送過東西,自是知曉其中的路,只一路領了柳玉研搖搖向著柳景涵讀書的院子走去,不過盞茶功夫主僕幾人便停在院門前,門虛掩,周圍沒什麼人,春蘭上前敲了兩下門自是沒人應,她為難的扭頭看向柳玉研,“姑娘?”
“進去看看。”
兩女點頭應是,柳玉研伸手推了下門,抬腳走進去。院子不算大,但作為小孩子啟蒙的地方也稱不上小,沒什麼前後進,只是一拉溜五間的平房,佈置的不算精緻但勝在自然,偏角里幾顆梧桐樹下竟搭了葡萄架,再不遠處涼亭石椅一應俱全,倒是個好地方,柳玉研暗自點了下頭,烏碌碌的眸子轉了兩下,抬腳向著東邊第三個間的房間走去,身側春蘭眨了下眼,一臉的驚奇,姑娘竟然知道三少爺讀書的屋子?
柳玉研抿唇輕笑,笑容裡有幾分說不出來的狡黠。
傻姑娘呢。
不是她知道涵哥兒讀書的屋子,是隻有那個屋子裡有動靜有聲音有人呀。
院子裡沒人,柳玉研幾人暢通無阻的走到了窗下。
裡頭果然有人說話,不,是在訓人——
“柳景涵,你自個說說看,為什麼要打架,為什麼要汙衊族兄,平日裡教你們的都白唸了麼,好好的不學竟學和人打架,小小年紀便學會撒謊,你可知錯?”聲音里布滿怒氣,帶著倨高臨下的傲然,窗外柳玉研的腳步停下,唇角漸漸抿緊,這樣的語氣和聲調,不用去看她都能猜的到那張臉是如何的一副不屑模樣,雙手緊緊握住,指節纂的青白——原來,涵哥兒在學堂裡連夫子都是看他不起的!
眉頭突突的跳,她在用力忍著自己的怒氣,她想聽聽涵哥兒的解釋。
果然,屋子裡靜了一下,她便聽到涵哥兒稚嫩卻倔強的聲音,“回夫子的話,涵哥兒沒有撒謊,更沒有汙衊族兄,就是他們把強哥兒打哭的,他們要強哥兒的荷包,強哥兒不給,他們便要打強哥兒……”
“住嘴,那你呢,為什麼動手?”
“他們,他們說我是雜種,是野孩子……”窗外,柳玉研聽到涵哥兒的聲音弱了不少,她心頭一緊,涵哥兒年齡雖小但卻已知曉不少的事,算得上早熟懂事,她猜的到他在學堂裡會受到排擠,但卻忘了那些孩子的背後是柳府的各個主子,也忘了涵哥兒不過還是個孩子,一樣的敏感脆弱……
睫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