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念慈,不要理他,他不是你的那杯茶。”在黃蓉看來,世上男人有兩種,一種是好男人,可以放手去愛放心去擁有的,比如她高大忠誠的男友郭靖,另一種就是等閒不能稍假詞色的壞男人,比如浪蕩不羈時不時送花騷擾她的歐陽克。
出人意料的是,完顏康與穆念慈已若斷若續四年。而這四個年頭裡,她站在窗前等待過多少個黃昏,怕是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唯一記得清的就是兩次相見之間的距離,時間的距離。最長的一次,她清晰的記得,從他離開的那個早晨,到他重新出現的那個黃昏,整整隔了三個月十一天零九小時。等待那樣漫長,像冬夜徹骨寒冷的絕望。絕望到每一次她都認為,他從此會永遠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沒有結果,他是閱盡千花的蝶,偶爾棲憩,留戀她這一瓣芬芳。而片刻的停留,重又為遠方的另一枝明豔展翼。她聽崑曲CD,只唱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八個字,唇角微瑟,竟是含笑。從來是良辰虛設,而她竟無怨尤。因知他不願羈絆,所以即便等待再久,亦從不主動撥上一通電話。於是他才有三分垂青她,垂青她的靜默。
她是完顏康維持最久的女朋友,旁人眼裡,怕不是三千寵愛在一身?連老總與她說話的聲氣裡,都未免帶了三分客氣。黃蓉告訴她,說是歐陽克復述完顏夫人包惜弱的話:“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容得了康兒這麼久?”不說是楊康能容她,倒說是她能容楊康,竟是未交一言的忘年知已。
梅雨季,一川菸草,滿城風絮。黃昏時分雨下得密了,遠遠只看見萬家燈火籠在淡薄的水氣裡。穆念慈又點上了一枝煙,藍灰色的煙霧瀰漫開來,似有若無。夾在纖細的手指間小小的一星紅芒,像回家推開門偶然能見到的,楊康指間的那一星。
那是世上最亮的星。
失卻它,便是失卻光明。
人生若只如初見(作者:匪我思存)
那一屆整個監理工程系只有六名女生,江城年紀最小,所以在寢室裡被喚作“六妹”,後來漸漸叫開去,及至大二,差不多全系都叫她一聲“六妹”。到了望海口裡,江城卻變成了“七妹”。江城恨聲質問:“許望海,你為什麼又將我降一級?”許望海答得倒是振振有詞:“加上如願,你不正好排到第七?”
江城就瞪他:“不用開口閉口如願,我知道你快要如願以償了。”其實望海追如願追得並不算一帆風順,連江城也幫不了他的忙,雖然如願和江城不同系,但從來形影不離,一起打飯打水同進同出,熄了燈也不願回各自寢室去,常常要擠一張床睡。江城有一次自嘲:“我定是全校最受男生痛恨的女生,這樣霸佔校花如願。”如願就笑嘻嘻摟著她的肩:“我才是全校最受男生痛恨的女生,這樣不肯稍假詞色。”
江城只替望海說過一次話:“如願,你跟望海很般配,校花配最驕傲的男生,小說裡都是這樣的橋段。”如願一雙媚眼懶懶斜睨,眼波如秋水撩人:“江城,許望海有大票女生喜歡,我不趟那種渾水。”
到了大三,江城沒有考研大志,功課反倒退而居其次,逃課去特輪影院看早間場,或是晃到圖書館去翻雜書故紙堆,常在河邊走,終究會溼鞋。叫系裡四大名捕之首的滅絕師公逮了個正著——點名不在,隨堂考記零分。滅絕師公從來是面酸心硬,馬上揚言要在期終考給她好看,江城懊惱了半晌,只在寢室裡生悶氣,正好望海打電話來,馬上揪住救命稻草:“姐夫,這回你一定要幫我。”
望海啼笑皆非,說:“聽你這一聲,就知道沒有好事。”她等閒不這樣叫他,因為不肯認如願是姐姐,彷彿那是吃了天大的虧,如願比她大好幾個月,江城當年小學少讀一年,所以念初中後一直比同學小,常常被同學看做小孩子,進了大學依然如此,最恨就是年紀小。江城只顧歷數滅絕師公的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