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楠無奈地搖搖頭,乾脆把鞋子脫了,用塑膠袋裝好,邊繼續往前走邊向在身邊帶路的當地派出所同事詢問道:“這裡這麼難走,你確定郭桂霞家還住在那邊嗎?”
派出所的民警是一個年輕的小警察,看來剛下基層沒多久,鼻子上長滿了青春痘。他一臉的苦笑:“老所長交接時說了,這是唯一的一戶無論什麼條件堅決不肯搬家的釘子戶,都上報紙了,生活條件多麼艱苦,斷水斷電是家常便飯,可是他們就是不搬家。你看,周圍的那些剩下的無非都是為了多要幾個拆遷費和拆遷辦在打拉鋸戰,可就是最裡頭的郭家,死活不搬,也不談條件。我們派出所都去調解過好幾次了,沒用,理由就一個,說要等自己的女兒回家!還好現在有拆遷法,拆遷辦的那幫傢伙動不了他們,不然的話,那塊地早就被剷平了。”
聽了小民警的一席話,王亞楠的鼻子不由得一酸,她能夠理解為何郭家死活不肯搬家的原因,章桐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今天選擇大老遠地橫跨大半個天長市城區跑到這裡來而不是在電話中簡單地通知對方死訊,就是因為在公,她想親自問問仍在堅守的對方父母對於案子發生時的記憶,而在私,王亞楠實在不忍心透過冰冷的電話線來公事公辦地告訴對方他們的寶貝已經找到了,只不過那是一堆冰冷的白骨。
王亞楠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哪一個警察,當他面對被無辜奪去生命的孩子冰冷的屍體時,他們的心都是最軟的。而王亞楠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警察而已。
看著站在門口的警察,眼前的中年夫婦有些驚訝,在聽了王亞楠的自我介紹及表明來意之後,方才將亞楠及其助手請入內。屋子不大,傢俱也不多,書櫃及衣櫃有些掉漆,雖然簡陋但卻很整潔。在確定了眼前的男女主人正是失蹤女童郭桂霞的父母,王亞楠並沒有直接告訴他們孩子的死訊,反倒打聽起了孩子失蹤時的情景。
“都怪我不好,我要是那天不加班陪小霞玩就好了,就不會出這種事了。都怪我,為了點加班費,就……”儘管過去這麼多年,再次提起這件傷心事的時候,卻仍然像發生在昨天一樣,男主人的臉上立刻充滿了悲傷。⑸⑼⑵
“冷靜點,郭先生,您說您女兒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失蹤的,有多長時間?您還有個大概的印象嗎?您當時的報案記錄中並沒有記載得很清楚。”
“時間很重要嗎?”男主人顯得很疑惑。
“對,您最好能回憶起,因為這個對您孩子案件的順利偵破很關鍵!”王亞楠沒有告訴他的是,這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條線索了。走訪了整整一天,除了眼前這一戶以外,其餘剩下的失蹤女童的親屬都已經沒有辦法回憶起當時現場的詳細情景,郭家也就成了尋找這個案子目擊證人的最後希望了。
“那我想想……”男主人一臉愁容。
這時,一直在一邊默不做聲的女主人開口問道:“我們小霞呢?你們找到她了嗎?”
這是一個揪心的問題,王亞楠柔聲說道:“還需要進一步確認,過一會兒麻煩你們和我一起去一趟市公安局進行DNA取樣分析對比。”
“不,我不離開這個家,離開了,這個家就不在了。小霞就找不著回家的路了,我要在家等小霞。”女主人出人意料地一下子跳了起來,迅速向裡屋走去。
“對不起,小霞她媽已經病了好幾年了,最近又因為拆遷的事情,平時看不出來,但是隻要一提到離開家,她就會這樣,你們別介意啊!”男主人無奈解釋道。
“沒關係的,郭先生,您太太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
男主人感激地點點頭,隨即說道:“時間的話,應該不會很長,具體我記不清楚了。那天突然接到單位打來的電話,讓我回去加班。我上公車後坐了兩站地,突然覺得將兩個孩子放在公園玩不妥